苏妙漪垂眼,视线落在他脸上。看着看着,脸颊逐渐飞上了两抹红霞,衬得面容愈发艳丽,而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恍惚起来。
翊官大喜,下意识扫了一眼矮几上的酒壶。
他屏住呼吸,握住了苏妙漪的手腕,将她的掌心往自己脸上贴去,喃喃道,“东家,我可以做旁人的替身,你就成全我一次吧……”
话音未落,他的手却是被一股力道骤然带起。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啪”的脆响,他脸上便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苏妙漪抽出了那只被他握住的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当他的替身,你也配?”
苏妙漪甩了甩打疼的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唇畔虽还带着笑,可眼神却冷如冰霜,“他不会像你这般下作,往我的酒里搀药,更不像你这么蠢,竟以为我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是白混的,能轻易被这种手段算计……”
她忍无可忍地在翊官肩头踹了一脚,在他倒地时扯回了自己的衣角,一双清明的桃花眸里满是嫌恶,“也就一张脸,形似而神不似……罢了,将你同他放在一起比较,我都觉得十分晦气……”
“……”
“这世上喜欢苏妙漪的人很多,你是最叫我恶心的那一个。”
翊官伏在地上,那张俊朗的脸涨得通红。他死死咬牙,在苏妙漪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不甘心地扑过去,攥住了她的袖口,“苏妙漪!”
一道寒光闪过。
苏妙漪的匕首出鞘,在割断衣袖的同时,也在翊官手背上毫不留情地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翊官惨叫了一声,手掌骤然脱力。
苏妙漪头也不回地拉开院门,扬声道,“来人!”
先赶到的是两个护院,看清院中情形,二人皆是面露震愕。
“把他丢出去。”
苏妙漪吩咐道。
二人只愣怔了一瞬,便立刻闯进院子里,将翊官拖了下去。
秦管事听了风声,姗姗来迟。见翊官那狼狈颓然的模样,他也是吓了一跳,“东家,这,这是怎么了?”
苏妙漪言简意赅地,“明日便将此人逐出参商楼,永不复用!”
秦管事呆住,欲言又止,“东家,他可是咱们捧起来的角儿啊!是咱们参商楼的摇金树啊!”
苏妙漪冷冷地看过来,“我没将他告到官府,说他□□有夫之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两个字已经足以叫人傻眼,后头有夫之妇四个字更是将秦管事震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在装糊涂……”
苏妙漪定定地看着秦管事,“但你听好了,我已是有夫之妇。莫要再想着给我牵什么红线,送什么枕边人。”
语毕,她转身离开,摔上了院门。
待外头彻底悄无声息没了动静,苏妙漪才吐出一口浊气。
目光扫过矮几上的那壶酒,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扯出一块帕子,反复擦拭着自己方才被碰过的手腕,又脱下外袍,连同帕子一块扔得远远的,最后才穿着中衣泡进了汤泉里。
几朵白梅从树枝上落下来,洒在水面上,水雾里熏染着梅香,苏妙漪阖上了眼,紧蹙着的眉头总算慢慢解开。
翊官的那些心思,她并非全然不知。
但就和从前在娄县一样,只要这些人的心思不会妨碍到她,甚至于她有利,她向来都是听之任之,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以说,只要翊官没有走错今日这一步,她绝不会主动赶走他,可偏偏他如此贪心……
还是容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