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走过去,抬手掀开罗帐。
靠坐在床榻上的苏妙漪便抬眼望过来。
沐浴后,她便换下那身婚服,只穿了件雪白中衣,及腰的长发如墨缎披散了满身。颊边垂落的碎发还氤氲着湿气,在她脸上浅浅地蒙了一层雾,模糊了五官的轮廓——
又是容玠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
如果说平日里的苏妙漪像一团横冲直撞的火,此刻她却像是高山上融化的一泓春水,让人只瞧一眼,便生出掬于掌心的念头。
将罗帐在身后掩合,光线暗下的一刻,容玠的眼眸也变得无比幽邃。
……要藏好了,绝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这是始终盘桓在他心中的念头。
“在看什么?”
容玠在榻边坐下,看向苏妙漪手中捧着的东西。
苏妙漪扬起手,将那红纸金字递给容玠看,“你我的婚书。刚刚从床头的暗格里翻出来的,是你藏的?”
她忍不住取笑道,“容玠,你藏个婚书怎么跟藏玉玺凤印一样?”
“这就是我的凤印。”
容玠接过婚书,又将它无比小心地放回了匣盒里,藏进暗格中,“藏好了,省得你赖账。”
“我苏妙漪可从不赖账,你别污蔑我的声誉……”
容玠想起什么,掀帐而出,折返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杯系着红绳的酒盏。
“合卺酒!”
苏妙漪坐直身,接过其中一盏酒,“我都差点忘了……”
她伸手,绕过容玠的胳膊,身子前倾着靠。
容玠不错眼地盯着她,将合卺酒缓缓咽下。
“这情景,其实我也梦见过……”
他冷不防开口道。
苏妙漪呛了一口酒,咳了两声,将酒盏放下,“你怎么什么都梦到过?”
她上下打量容玠,一言难尽地扯了扯他垂下来的头发,“梦得还挺美……”
“嗯……”
容玠顺势靠过来,薄唇落在苏妙漪颈间,声音像是闷在了火炉里,又热又沉,“总算能美梦成真……”
炽热的手掌贴上了腰身,轻轻摩挲着,跃跃欲试着要往衣裳里探去。
苏妙漪被迫往后仰去。眼见着就要躺倒在榻上,她心口一跳,忽地攥住那只轻浮的手,与容玠僵持住了,“等,等等。”
容玠顿住,转眼看向她。
苏妙漪扶着容玠的手臂,维持着后仰的姿势,眉眼一弯,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容九安,我们二人成婚,是不是以后大事小事都听我的?”
容玠眼皮跳了一下,但还是应道,“……是。”
“那今晚是不是也能听我的?”
“……”
“唔,我对你不太放心……”
苏妙漪眼睛转了转,就是不与容玠四目相对。
跟前这人是个惯会发疯的。她今日才逃了婚,狠狠刺激了他一下,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报复回来……
“到底听不听我的?”
苏妙漪一边催促,一边抬脚在他膝盖上踢了踢,“不听我的就换个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