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说了,人家千里迢迢赶回来,她连茶水都给不起。
她放下碗,起身去找先前那果酒,回头问他要喝多少。
他放下杯子嗤嗤笑,「这玩意,爷们不能喝。」
他从包袱口抽出小酒囊,痛痛快快喝了两口烈酒,而后解开包袱里的小包袱,摸出几样东西,排在春凳上。
「过来看看。」
她端着碗,走过来蹲在他旁边,秀秀气气吃,认认真真看。
「先前考虑不周,那些暂且戴不出去,留着以后用。明儿是正日子,你看哪个合适,就挑哪个。」
「好。」
银簪子招人惦记,也不好戴出去。她拿起桃木簪就要往头上插,他笑着拦了,「明日再戴,要行及笄礼。本不该这样仓促,只是你我都没有可靠的长辈,在这里弄完最好。你替太太寻得良医,太太会感激你,明早叫你过去说话,在她那屋里悄悄地弄。她为正宾,翠翘有司,梅珍做赞者。记不住不要紧,你不用管这么多,等翠翘来接你,你跟着去就行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礼。」
富贵人家才有的闲情逸致,他一记起这事,就想为她弄。
唉,好像真有当爹那味了。
「你当好玩就成,这衣裳你带着过去,到了那边再换。回来就说是太太赏的,想穿的时候,便拿出来穿。」
一件青白,一件水绿,都是素的,这两年也能穿。
她把碗筷全收了,净过手,反覆擦干,再抱起包袱抚摸里边的缎面,打心底里高兴,笑着说:「都好看,你费心了。」
他瞟一眼那碗,问她:「吃饱了?」
她点头,将包袱放到椅子上,顾不上收拾,先去预备洗头的东西,再叫他陪她去那屋拿新做的袜子和中衣。
特意为他做的呢,做这些衣裳的时候,指定在念着他。他一见就欢喜,乐滋滋地说:「正好,还能洗个澡!」
风尘仆仆,头发脏,梳得久,洗得也久。两人慢慢说着话,她间或问一句急不急,赶不赶,他都说不要紧。
洗澡这事不能帮忙,他去柴房,她背对着那边,离得也远,仍旧羞得坐不住,便翻出纸笔练字静心。
「这一笔不够顺畅,腕上要用点力,我来……」
她正要放下笔,他的手已经到了,包住她的手,带着她画完了那一撇,果然劲道。
两人几乎粘在了一起,胸贴背,胳膊黏胳膊,脸挨着脖子。她身上热,他身上也是,烫上加烫,似乎要冒烟了。好在他写完就放开,站起,换到她对面,坐下烤袜子。
「留着我来……」
「洗好了。男人在外头跑,动得多,鞋子闷脚,臭着呢,这事不用你管。」
她抿着嘴笑。
他将袜子搭在柴尾,不笑不语看了她一会,待到她看过来,才说:「总算长出点肉来了,能吃就多吃,不让吃就花钱买,贵点就贵点,吃好了要紧。过两天就好了,五房那婆娘将刘招娣榨干,要出手了。」
她不自觉地摸上脸,小声问他:「当初说的是凭帐簿去帐房兑银子,这样明目张胆地欺压,不怕丢府里的脸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