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个屁,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一带上门,转身就从门缝往里吹迷烟,丢下她,陪着巧善去了隔间。
一路风尘仆仆,该梳洗了。他替她安置好,去外边等着,等她洗好了,却迟迟不肯去倒水。
他要就着这盆用过的水洗澡,这把她吓坏了。
他不光不让水流走,还不让人走,一脸无辜道:「你出去了,我不放心。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我都不怕你偷看,你怕什么?」
她换了个背对屏风的座,趴在桌上笑。
他知道她害臊,故意说起了报仇的事:「你那把刀很好,尺寸刚够,就用它来解决赵曨,你不介意吧?」
她托梅珍去打这样一把刀,为的就是报仇,特意带出门,防身只是其次,要是能用它剐了赵曨的肉,那它就是功德圆满了!
「不介意,很好!」
「这鬼地方,县衙和军营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客气,按说家眷该置办个宅子在城里,方便团圆。既然没有,那就是姓何的盘算好了,防着被人一锅端,或是拿来要挟他,先把家人藏好了。那些无名大宅都探过,只剩酒楼客栈和寺院。这些地方不好去搜,还是从赵昕这里最稳妥。那何夫人是续娶,老夫少妻,两个幼女都是何夫人生的,再没别的子嗣,可见这位夫人很是得宠。她心疼赵昕,听到消息,不说立刻来接,至少会派人过来探看。只要有人来了,不拘是谁,我们都能闻风找过去。」
「何夫人怎么那么疼她?送金银珠宝就算了,我没见过认干亲,年年月月亲手做新衣的。这位夫人家里还有亲生的女儿呀,怎么忙得过来?」
总是儿媳去讨好婆婆,没见过婆婆这样倾尽所有去讨好未来儿媳的。
他早想到了,隔着屏风猛夸她心细,把人哄高兴了,才说:「这也是个外头送进来的野种,我猜那何夫人就是她亲娘。」
「啊?」
梅珍三年生两个,可是那些主子们在生育上好艰难:大太太只生了赵明,五太太只有赵暘,赵曨是外室子,赵昉是庶女,居士只生了一个女儿,还夭折了,没想到赵昕这个四房独女也是外边来的。
她忍不住问出了口:「四太太也没生孩子吗?我们乡下,男人只娶一个老婆,能生一窝孩子。我……你知道的,上边有几个,下边也有几个。」
「这些贵人活得太精细,孩子也养得精致,反倒活不过常干活的人。不说这些了,不与我们相干。好巧善,你帮我拿一下裤腰带,方才忘记拿了,就搭在那脸盆架上。」
她一听就脸红了,又不能不帮,取了腰带,闭着眼睛将手绕到屏风后。他起了坏心思,不抓腰带只抓手,稍稍用力一拽,右手将屏风一拨,轻轻松松把人带到了身前。
她不敢睁眼看,又推又挠,急得跺脚。他把人抱起来,扛在肩上往床边走,得意大笑,被掐耳朵也不撒手。
她恼着恼着就笑了——只差腰带,那就是穿好了,一细想就能拆穿的把戏,她怎么轻易就上了当?
搂着娘子睡得香,一夜好梦,他精神抖擞出门找那牙子打听去了。那摊子离客栈很近,随时能回头照应,就没带她。
赵昕这些日子嗅的迷烟多,提早醒了,出来见只有巧善在,先是不悦,接着拿定主意,勾手叫巧善进去。
巧善进屋后,顺手将盛热水的桶拎了进去,不过,她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没上前伺候梳洗。
赵昕上下打量一番,撇嘴道:「你配不上他!」
轮不到你来说,你才是不配的那个。
她不吭声,赵昕在她脸上看到了不服气,嗤笑道:「章玉露那样的才貌,老爷都觉得配不上家禾,凭你?哼!」
巧善静静地看着赵昕,这些冷嘲热讽伤不到她,但听到赵昕再次怒骂大房的人,她实在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戳破:「你们家多的是牛鬼蛇神,彼此欺压残害,没有太太的照看和庇护,你早就死了。不感激她就算了,那些中伤她的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昕当惯了主子,见她这样不敬,大怒,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贱婢!轮得到你来说我?」
「我不是,我和他都是民户,早已不是赵家的奴才。」巧善有心要试探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又说,「我跟他拜过天地,是正经夫妻。」
果然,赵昕丢开怒,眼里只剩利得闪寒光的恨。
他们还要用她,巧善对她多了一丝容忍,移开眼,拐着弯劝:「盛极必衰的道理,你应该知道,赵家腐朽多年,迟早要倒。家里遭了难不要紧,你的命不差,还有一门好亲事在等着你。虎父无犬子,何公子必定前途无量,最难得是何夫人友善,真心疼爱你。常听人说:嫁个好丈夫,不如嫁个好婆婆,好婆婆会把儿子教好,会善待儿媳,会慈爱孙辈……多好!」
赵昕眯着眼在看她,巧善重新迎上她的目光,接着说:「家禾去救你,是想挣个前程,不为别的。因此你不必心存感激,将来给点好处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