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善想起个宝贝,跑到院门口,把罐子拿来,塞到她手里,大声交代:「这里边有鸡肉,还有羊肉,趁天还没黑,早些做了。」
姜杉不捂脸了,上前抢罐子,歪着脸说:「秀珠,你歇着,我去弄。」
巧善和梅珍对视,巧善示意她开口。有了这个药引子,梅珍顺势说:「你去劈柴,让她来做。她厨艺好,方才还同我们说,要给你露一手呢。散了散了,该回家吃饭了。」
家禾先迈出去,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梅珍挽着巧善跟上,到得院门口,想着耽误了这么几年,多半要发生点什么,贴心地把门拉紧。
巧善只想到夫妻俩该说知心话了,操起了别的心:「这边的人都在府里当差,家禾,你过来时,有没有被谁看见?」
家禾回神,停步让她们走到前边,失笑道:「没有,看到了也不要紧。」
也对,太太是通情达理的人,他做事稳重,不会冒冒失失。
巧善实在着急,回头看一眼院墙,万分懊悔:「先前胡猜乱测,将他看成坏人,暗地里恨了许久。方才又……」
梅珍忙着笑,家禾趁机又伸手贴一次腰。
你做什么呢?
巧善回头,用眼神示意他:别乱来。
他得意,垂眸闷笑。
梅珍护短,舍不得怪秀珠,大剌剌道:「他得了这么好的老婆,吃点苦头也是该的。不都说好事多磨嘛,我们是为他好,我听说旧俗还有拿棍棒招呼新婿的,这就算补上了。」
「哈哈……有理。」家禾见巧善面带愧色,转头又哄她,「后巷这些宅子,迟早要收回去,初八我去找他,说说这事,能帮尽力帮。」
梅珍急道:「那我爹娘……」
家禾正色,半真半假说:「有些话,虽是猜测,但也有七八分准。这城里指定要出些乱子,我打算在乡下买些屋子和田地,有事就去避一避。」
城里有事,赵家必定有事,不然对不起赵半城的名号。
梅珍和巧善停下来,回头望向他。
巧善怕她不信,不觉帮他说起话来:「他总在外边跑,听来的消息多,比我们知道得早。梅珍,回头你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梅珍重叹一声,说:「嗯,我信这话,府里早就成了空架子。我娘原先在针线房做活,说她年轻那会,府里有做不完的衣衫,多的时候,能拿二三两赏钱。被打发到这来,才一年,针线房就没了。我爹是这阵出来的,人老了不值钱,照规矩,只花十两就赎了身。他有门打铁修补的手艺,倒也还好,讨得到饭吃,横竖谁家也少不了菜刀铁锅。接着是周有才,下一个就该是我了。暂且不提,安心吃顿好的,过后我去和他们说。」
「也好。」巧善想起八珍房这些人,还有青杏她们,跟着惋叹。
有鸡有鹅还有羊,一屋子人挤着坐,热热闹闹,像过年似的,都只说吉利话,欢欢喜喜吃一顿。
赶在宵禁前收了场,梅珍送她,周有才不放心她一会单独回家,跟上了。
家禾明面上没送,实则她一进赵府后门,就瞧见他在前边梧桐树下蹲着,听见动静后,装没看见她,起身在前边走。
步子慢,步子稳,影子长得刚刚好,黑脑袋正好落在她左脚旁,像伴着她一块走似的,一直到了园子入口才分开。
她同肖婆子说一声,肖婆子打着哈欠跟上来。她进去,婆子上锁,回门房关门睡觉。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常陈婆子早打起了鼾,和甘旨房黄婆子一唱一和,可这会那屋竟然还亮着灯。
「陈妈妈,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