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留两个炉子,炉子上要有热水,这是赵家的规矩。她出去转一圈,拎着铫子回来灌茶壶。
像是已经说完了要紧的事,这会没人说话。他将茶盅翻过来,自己动手冲茶,第一杯给客人,第二杯放在她常坐的东边,第三杯留在中央没动。
巧善想着是不是自己在这碍事,拎起铫子想退出去。他开口了:「留着吧,一会我烫个脚。」
「是。」
「还愣着干什么?」
「哦。」
她去拿木盆,他拿起了茶盅,玉露起身告辞。
人走了,留下一阵香风。她送客回来,不停地抽动鼻子来回嗅。
他冷眼看着,慢条斯理地脱鞋袜。
这丫头不躲不避,仍在那充小蜜蜂,撞见他的目光,傻愣愣地问:「要不要我来脱?」
他三两下将系带扯开把袜子甩掉,裸脚往盆里用力一踩。水溅了出来,她看在眼里,立马提醒:「你轻点儿。」
他心口堵得慌,她还在那唠唠叨叨:「会不会顺着缝漏下去,打湿下边的床铺?」
有了这个顾虑,她不追香气了,蹲下来擦地。
他见不得她这样,没好气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下边住着做杂活的人,没床铺。」
她不高兴了,嘟着嘴反驳:「那也不能,没有床铺有衣裳,还有人啊,打湿哪样都不行。大冷的天,要是没有炉子,老半天也干不了,多难受。」
他冷哼一声,不肯认错。
她不急着去搓洗抹布,蹲在他旁边,追着他问:「要是我住下边,睡得好好的,被人淋一头的水,你气不气?」
他恼羞,故意反着答:「湿的是你,我气什么?」
她急了,再问:「你真不管了?」
「管什么管?去去去。」
他不好好答,她就一直问,调子一次比一次哀怨,人靠得越来越近。他怕了,望着顶上的板,无奈一叹,「管,一定管到底,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洗脚。」
她满意了,笑眯眯地安抚:「洗脚不是错,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回轻点就行。你先睡,我去洗袜子。」
她取来干净的布巾放到他膝盖上,眼睛盯着他的脚,只等它们一离开就要端走洗脚水。
「一天天大了,男女有别,往后这些事,你别……」
她端起盆就走,还回头嫌他:「你说好多回了,真罗嗦。」
「你……」
她落下了抹布,又倒回来找它,反过来念叨:「我知道啊,我在外边又不这样。别老拿名声说事,我是个丫头,名声再好,也没人请我去做官。禾爷,我就想在这自在点。」
禾爷被堵得哑口无言,说教不下去了,只想笑。
这家伙,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