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贺昭不轻不重地放下了那只香炉,抬起眸看他:「过来。」
谢庭川没有动作。
「再不过来,朕等会儿从你将军府的正门出去,你猜梁临砚出门之后会怎么想。」贺昭也有几分生硬道,「过来,别再让朕再说一遍。」
谢庭川鼻尖轻轻颤了一下,橙色的日晖洒在他的脸上,照在他的凌乱发丝上,像是渡了一层哀色。
贺昭深呼了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继续道:「方才梁临砚说他昨晚也过来了,你们干了什么?」
像是解释他方才为什么「失手」打翻香炉。
「原来陛下是介意这个。」谢庭川的声音很轻,神色中浮现一抹绝望和灰寂,「臣没有跟他上床,日后也不会,陛下满意了吗?」
贺昭:「你……」
「臣全身上下的伤都是陛下折腾出来的。」谢庭川继而解释,「别人碰臣臣都会躲开,陛下不用担心臣和别的男人有染,更不用担心臣会得什么脏病。」
闻言,贺昭的眼神暗了下来,将人扯到了身边,嗓音微沉:「朕也没问,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谢庭川没有躲开,只是觉得身上更冷了一些,他的声音依旧清凉平和,只是多了些无畏和无望:「陛下,等您玩腻了的时候,就给臣赐死吧。看在臣尽心服侍陛下三年有馀的份上,还请您善待臣的家人,臣……感激不尽。」
「想死?」贺昭的眉梢挑起几分冷戾,「你想得美,朕不许。」
谢庭川阖上了眼睛。
第21章尸位素餐
贺昭走的时候神色不是很好看。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做过了,甚至还耐着性子哄了对方两句。
但是谢庭川完全不吃这一套,他有时候十分固执,油盐不进,劝也劝不好,哄也哄不好,不管对方是皇帝还是别的什么人。他是个倔脾气,虽然不能跟当今圣上顶嘴,但是他有的是本事让贺昭生闷气。
其实贺昭也是个很固执的人,不知道抓到了对方说的什么字眼,眉头皱得很深。他反反覆覆地纠结着那句话,但是谢庭川根本就不正面回应。
他心有不悦,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悦。
二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谢庭川孤零零地坐在床上,衣衫半敞。他的头轻轻靠在了曲起的膝盖上,微微侧身,眺望窗外的明月。
京城中的月光总是清冷一些,浓云遮蔽,只露出淡淡的光圈。
西北的月更高一些,群星映衬,风疾气寒。
十五岁的那一年,他见过最亮的明月。
只是这明月慢慢地黯淡了下来,光彩不复从前。
不知过了多久,阿茶来送晚膳。
谢庭川没吃几口便撂下了筷子,说自己吃饱了。
阿茶看出主子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主动道:「二爷,您身子好些了吗?」
谢庭川摇摇头:「睡一晚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是。」阿茶颔首道,「宫里来人传话了,方才将军在熟睡,奴才便没有打扰。」
谢庭川心神一凛:「什么事儿?」
「下个月是皇上的生辰,宫中的人说还是得宴请四方宾客。禹国,乌夜国,还有涟国他们……都会派使臣来给陛下贺生,陛下的意思是……让二爷跟着礼部的人一起出谋划策,别落了齐国的脸面。」阿茶轻轻道。
谢庭川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懂这些。」
「陛下想让二爷督办。」阿茶又道,脸色有些担忧,「这是陛下的美意,二爷就算不想做也得装装样子……」
「知道了。」谢庭川阖上了眼睛,声音疲软无力,「等会儿跟花月说,让她明早来我房中一趟。我不懂这些事,让她跟着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