瑺意适时伸手将秉之拦回,侧头对他使了个眼色,才又和颜悦色对修烛道:
“修烛姑娘,你的本事我们倒是听师兄提起过。不过我的确未看出五明有异。
可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以致你有所失误?”
“我从未出过错。”
对于瑺意的怀疑,修烛虽做出反驳,语气听起来却很是温和。
瑺意毕竟不像秉之那般总是对自己夹枪带棒,何况她也算是出手帮过自己,自然在面对她时要比对常人温柔些。
故而在修烛反驳之后,瑺意倒也未显难堪。
几人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秉之忽地抬头叫了一声。
他们纷纷向秉之看去。
此时秉之眼神清澈,看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秉之低下头,小心翻开衿带贴腹的一处边缘,拈出了自己适才夹在衿带与腰间的那缕丝线,将其呈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我在死者指甲上发现的。他同一只手的食指在临死前被刺伤过。”
知晓此物的重要性,几人尽皆目不转睛地盯着秉之手中的丝线,思绪疾速闪回搜寻。
觞泽接过丝线,全神贯注地思量。许久过后,却仍是怎样也想不出此物的出处。
“契书上的丝线。”
修烛一语如醍醐灌顶,霎时点醒了陷入困局的几人。
觞泽是见过那张布帛所制的契书的,也记得清它的样子。这缕丝线无论从色泽或是材质看,都与契书之貌相符。
眼下他们能肯定的是,蛇妖的确并非罪魁祸首。而那幕后之人在蛇妖被诛后还能如此猖獗,必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秉之,你可记得死者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觞泽作为大师兄,向来具备着超然的理智与沉稳。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之时,还是他率先做出了下一步的打算。
秉之带着他们绕过人群,沿着死者临死前走来的道路寻去。
很快行至道路尽头,尽头是条岔路,一条通往闹市,另一条拐个弯走出几步便是典拍行后园。
后园只留有一扇小门,门口泥地上寸草不生,两侧却长着厚厚一层青绿色的苔藓。门锁与门栓平滑泛光、未着锈迹,看起来应是常有人出入。
“你们在此等候。”
觞泽交待瑺意、秉之一句,又给了修烛一个眼神。
修烛跟着觞泽走到高耸的院墙前止步,随着觞泽左手结印,两人脚下便似有一双无形大手缓缓将他们托起腾空。
从前修烛都是凭借自身法术腾云,来去自如、行路如风。
当下初次借旁人施法如此,哪怕只是离开地面半尺不到,脚下失去实地的感觉还是令她不由自主想要有依靠之处。
她抬手抓住觞泽的手臂,手中的实感才得以将虚浮带来的不安弥补。
越过园墙,二人渐渐下落,转眼间便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后园漆黑一片,没有一间屋子亮灯,连廊上挂着的灯笼也是熄灭着的。只有从园外街道上透进来的微弱灯火笼统地将园内布局描绘在两人视线中。
二人沿小径快步行至廊间,挨个进屋搜寻。可接连找了几间屋子也未发现密室或是与此事相关联之物。
修烛不禁为眼下的进展发愁,她正想开口叫觞泽先回去从长计议,觞泽刚好又推开了一扇门。
屋门一开,一股桐油燃烧后的味道迅疾从屋内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