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几名女子正手摇着缫车,将盆中的蚕茧抽出一根根细丝。
其中一名缫出的丝尤为晶莹剔透、光泽亮丽,在明亮的屋子里霎时便夺了修烛的目光。
修烛走到她的缫车旁,注视了那些蚕丝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感慨:
“你手里的这些蚕丝很是漂亮,若是织成丝绸,想必能受不少人追捧。”
“姑娘所言极是。用这些蚕丝织造的丝绸不仅光泽艳丽无比,而且坚韧耐穿,能卖上不低的价钱呢。”
女子抬头看了修烛一眼,想来她能自由出入此地定是老爷的客人,便从容地与她交谈起来。
可刚夸完,她的脸上又流露出惋惜:“可惜,只剩这最后一批了。”
“既有如此之高的价值,为何要舍弃?”修烛面露不解。
“我也不知,听管家说是那蚕不吐丝了。唉,可惜了这么好的蚕丝。”
说完,女子又埋头往复手上的动作。
听到她的话,修烛心里隐隐涌现出一股担忧。她思忖了一会儿,接着又问:
“我倒是好奇,是怎样的蚕才能结出这样美丽的蚕茧。”
“我也好奇。可这些蚕茧每次都是管家亲手送来,我缫了这么久的丝,都还未曾见过那蚕长什么样呢。”
这女子倒没多少心思,回答起修烛来也是坦诚。
眼前的冰蚕丝与这番交谈令修烛更加笃定,小冰蚕必是被镇长抓走无疑。
在其能不断吐出价格不菲的丝时,他得以安然待在此处。可若失去价值,又该如何呢?
想到这些,修烛愈发忧心。她赶紧出门去寻觞泽,以准备接下来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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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府邸外,觞泽一身夜行衣隐蔽在树后。
他默默地注视了大门的方向一会儿,便转身摘下蒙面的黑布,皱眉道:
“此为不妥。”
“有何不妥?这是最快能知晓小冰蚕行踪的法子了。”
修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的打扮比觞泽更为奇特,一身拖地的素白长裙,头发披散下来遮挡住大半张脸。
与觞泽对话时双手将长发一拨,那张用胭脂螺黛胡乱鬼画出的脸便赫然闯入眼中。
这飞扬入鬓的四条眉毛、毫无章法的妖纹,即便先前已经见过了,甚至其中还有觞泽的手笔,现下再在夜幕中看见,觞泽也还是不免眼神一震。
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捉妖师都招架不住,那两鬓斑白的镇长见到,还不被吓晕过去。
他看着修烛叹了口气,犹豫道:“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哎哎哎,你可是答应我才出来的,怎么能临阵反悔呢?”
修烛嘟起嘴,一边伸手去为觞泽重新蒙上面,一边可怜巴巴地喃喃,
“若不尽快寻找到,我便只有毒发身亡了。”
若是平常的妆容,修烛此时的模样定然无辜惹人怜爱。可在眼前的这副打扮下,柔弱的神情配上可怖的妆容,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即便蒙着面,觞泽眼角的弧度还是将他的神情出卖。见他嘲笑自己,修烛没好气地推了推他。
正欲继续与他打闹,镇长却从府中走了出来,且身边未带一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