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平时都是老板老板的叫他，这似乎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突如其来的，毫无防备的。
他扭过头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缓缓开口：“怎么了？”
方黎抬手往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主雕的建模差不多了，你来看一下？”
“这么快？”
“这不是工期紧吗？”
边旭点点头，径直走向她，掠过她，进了办公室。
放下手中的刻刀，坐上了她的位置，目光落在屏幕上，眉毛却又微微皱起。
方黎站在一旁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可他似乎总爱皱着眉，此刻也看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良久，边旭将沙发椅往侧后方退了几分，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示意她站近一些，“总体很不错，但是我觉得这部分细节还可以再调整。”
方黎弯着腰，视线顺着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游走，边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声音低沉又温柔，“这里的棱角可以再柔和一些，冰雕的线条应该更自然，才能展现出冰雪的柔美。”
两人离得有些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方黎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罪魁祸首却一脸严肃，亲自上手修改着模型，毫无察觉。
那声音像是带着蛊惑，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此刻转头似乎就能出现偶像剧里的粉红桥段，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想法太不纯洁，羞愧地低下头。
察觉到她的反常，边旭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是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方黎连忙重新抬起头，盯着屏幕不敢看他，“啊，没有……你继续。”
边旭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微愣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又迅速压下，轻咳一声，将座椅又往侧边挪开几分。
经过简单的调整，主雕的模型彻底完成，两个脑袋凑到屏幕前，换着不同角度欣赏，十分满意。
边旭将模型保存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你发给我，后续的我处理。”
方黎点点头照做，“其他的模型这个星期我都会做出来的。”
“好，这几天辛苦一点，之后就没事了。”
一想到之后就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她就干劲十足，老早就已经规划好了，等结束了去租一辆车，她要到处玩。
接下来的几天方黎都是早早到办公室，然后倒数第二个离开，倒数第一是边旭。有时候还能和回工作室拿工具的师傅遇见，原来不是师傅们不来工作室，是她之前都来得太晚，而师傅们早早地就在采冰场和园区奔波。
边旭要做的工作更多，将她的模型细化、分割，算出精准的数字，再交给师傅们，师傅们根据数据切割冰块，搭建框架，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所有模型完成的那天，她加了个班，一直苦战到凌晨，把所有文件发给边旭后自己长长舒了口气，一身轻松。
离开工作室的时候边旭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她打了招呼提前离开。走到巷子口却饿得厉害，环顾四周，街道上的小店早已打烊，只有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她径直走了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和两杯热牛奶。
又重新走回工作室。
她轻轻敲了敲边旭办公室的门，探出头笑道：“饿不饿？给你带了点吃的，休息一下吧。”
边旭从屏幕前抬起头，略显疲惫的眉眼在看到她的瞬间柔和了几分。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接过她递来的关东煮，声音低沉却带着笑意：“这么贴心？”
方黎在他对面坐下，捧着牛奶暖手，随口道：“走到巷子口突然饿了，顺便给你带一份。”
边旭笑了笑，咬了一口鱼丸，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窗外，雪花悄然飘落，屋内的两人低着头吃东西，浑然不知。
直到碗里的关东煮全部塞进肚里，方黎抬起头，余光瞥见窗外有什么在轻轻飘落。下意识转过头，瞬间瞪大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惊喜的笑意，“下雪了！”
边旭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最终又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到底是南方姑娘，每次下雪都能让她欣喜。
方黎转过头看他，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笑意，“真好看！上次看到这么大的雪也是和你一起。”
边旭却淡淡道：“又要降温了，明天多穿点。”
方黎撇撇嘴，觉得眼前的人真没意思，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以后下雪也一起看”之类的话吗？
两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越落越大，边旭缓缓开口：“看尽兴了，我送你回去。”声音依旧低沉好听。
好吧，原谅他了，眼前的人实在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