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郎见儿子跑近了,便问到:“你娘说喊我回去干嘛了吗?”
“娘说吴叔叔捎信来喊你去镇上一趟!”小水喘着气说道。
听是吴陵,张老爹便对张大郎说:“你赶快过去吧!别耽误了事!”
张大郎自是应下,走到田埂上,穿上草鞋,牵着小水回去了。估摸着爹看不见他了,低声问小水:“刚才家里来人了吗?”心下觉得吴陵昨天才过来,不应该今天就有什么急事的!一时琢磨不出来,便问问儿子。
“爹,吴叔叔昨晚被抓起来了,娘让你去镇上看看呢!”小水也小声地说道,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张大郎心里顿时一凉,赶忙往家赶。
桃子正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了,忙往前走近,递过来一双布鞋和一个荷包,说:“我装了十两银子,已经和杨二郎说好了,他就在村口等你呢,吴陵被押去镇长家里了,说是县里的衙役下来了,赵问也被喊过去了,你赶紧去探探情况!”
张大郎换好鞋就往镇上去了,他先去了丁二爷家,准备探听下情况,丁二爷在铺里编竹篾,见张大郎满头热汗地跑过来,放下手中的活计,问,“大侄子,你这般急做什么?”
“二叔,吴陵是怎么回事啊?”张大郎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问道。
“哦,阿陵啊,他在后院里刨木头呢!”丁二爷有些茫然的说,“你要是有事找他,就去后院!”
张大郎听见吴陵在家,一口气才松了下来,对丁二爷说:“叔,您先忙,我去后院找吴陵唠唠嗑!”
吴陵正在后院里刨木头,准备给小水做张写字用的小书桌,见张大郎过来,当下也有些奇怪,“哥,今天来镇上是有什么事吗?”吴陵见张大郎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忙去屋里端了碗凉茶过来。
张大郎接过,一口气喝完,才觉得心里的热浪退了一点,“不是听说你被押到镇长家了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这才赶紧赶过来。”
吴陵见张大郎是担心自己出事才这般火急火燎的,心里有些感激,挑着眉笑说:“不是我出事了,是赵问出事了!”
吴陵当下就和张大郎说了起因结果,原来吴陵前几日和丁二爷去县里,找了县令身边的颜师爷问了下和离的相关程序,颜师爷说,本朝律令规定除了夫妻双方二人自愿和离以外,还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除婚姻关系,即义绝!在本朝《律法户婚》中对义绝有如下规定:
“义绝之状,谓如婿在远方,其母亲将妻改嫁,或赶逐出外,重别招婿,及容止外人通奸;又如本身殴妻至折伤,抑妻通奸,有妻诈称无妻,欺妄更娶者,以妻为妾,受财将妻妾典雇,妄作姊妹嫁人之类”。
颜师爷是丁二娘姨母家的侄子,丁二爷和县里有生意往来,偶尔也会托人带些节礼送给颜师爷,一来二网的,和丁家也算维持了一份交情。待得知吴陵所说的张木和赵问的情况后,便向县令讨了两个衙役随吴陵回去了解情况,按律令赵问如果未和离而又娶新妇,是犯了义绝之状的,根据律法规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各离之。”
当赵问被喊到镇长家闻名情况时,衙役也好心的派人来通知吴陵过去旁听。赵问见县里的衙役下来调查他的婚姻状况,顿时心里心虚不已,他既然在和离书上动手脚,自然对《律法户婚》中的条例是熟悉的,不然他也不用佯装和离再娶秀儿,他当时只是觉得张家除了张木认识几个字外,其他人大字都不识一个,不会清楚律法里的规定,到时他说和离书不算数,再对张家威逼恐吓一下,张木还不是乖乖的跟他回家。
可是,赵问没想到,张木一个和离的小妇人会这般快就有人来提亲,他更没想到,他已经对吴陵透露了和离书有诈的事,吴陵竟然没有恼羞成怒退婚,而是跑到县里将衙役请过来了。他可是要考功名的,档案上不能留一丁点污点。
当衙役问他和离书是否有诈的时候,他咬口否认,说:“不敢瞒两位差人,那和离书是我亲手写的,自是没有差错的。”
衙役得了颜师爷的暗示,也难得和他啰嗦,其中一个衙役眯着眼,说:“既然你说是真的,可见你是自愿和离的,而根据我们所知,那位小妇人也已经重新准备婚嫁,现在既有人告发你有妻诈无妻,我们兄弟二人也给你行个方便,你从新再写一张和离书,按上指印就好。”说完,衙役便向赵问冷冷地看过来。
赵问吓得身子一颤,忙应“是!”
当下,镇长便让人递了纸笔过来,赵问拿着笔,把之前和离书的措词默想了一遍,下笔写到: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与卿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安稳。”
写好,按了手印,衙役拿起来吹了吹,见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交给了吴陵。吴陵忙拱手道谢,当下请两位衙役和镇长晚上一起去酒楼用饭。
赵问此时看着吴陵,心里恨得都疼得慌,一个两个的都与他作对,他迟早一个个的弄死。当下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也对两位衙役拱手表示感谢二人的抬手放行,才抬着步子走出了镇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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