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镇妖司这边,日后可以让人少操份心。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苏聆兮束冠,上妆,临了又把泡着的骨刀捞出来擦干,归入刀鞘中,带着溪柳与一支捉妖队去了北院。
到的时候,叶逐叙还没到。
但北院的人前所未有的整齐,除了真有事的,人几乎到齐了,一眼看过去,还有打着哈欠坐在树上打盹的。镇妖司不让种树,树也不知哪来的,一夜之间长得还很高大。
是。
这些人等人不在正厅桌案小几上,而在空荡荡的外间。
余临安正在用食指按压太阳穴,时不时抽一下气,见到她朝她招手。苏聆兮走过去,走动时隐晦地察觉到十几道视线跟着她转动,一大半的人因为某种原因都在看她。
她被人注视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大方站过去,问:“不是说戌时?”
“出了点小情况。”余临安道:“但应该拖不了一会,马上到。”
苏聆兮察觉到他用了很微妙的“拖”字。
另一边,桑褚朝苏聆兮友好地颔首,白绡坐在一边,她的眼神也落在苏聆兮身上,眼神是介于小孩与成年人之间一种别样的复杂。
别人就算了,白绡十二岁,苏聆兮到人间已经十四年,他们不可能见过,对着她复杂什么。
桑褚照顾年轻人,弯腰对白绡说:“困了就回去睡觉,你正长身体的时候。”
白绡摇头:“我不困。”
桑褚又从果篮里挑了个橘子,道:“绡绡,吃橘子。”
白绡眼珠子动了动,她早慧,事情办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但仍免不了被比自己高一截的少年们当小孩哄。
动了动唇,她接过橘子,道:“谢桑褚哥。”
见到这一幕,苏聆兮笑了下,视线转到余临安身上,道:“你们这位指挥使,排场够大。”
可不是。
“没办法。”余临安深深看着她,半晌道:“名气大嘛。”
其实从前的苏聆兮名气也大,出场亦是万众瞩目。
提起点香术没有不知道她的。
学点香术的后辈都是听着这位几乎不可能超越的前辈的各种故事成长起来的。
余临安又摁了下眉。
在知会苏聆兮这件事上,队伍里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最后还是桑褚一锤定音。
毕竟不是苏聆兮与叶逐叙的私事,两人现在分别代表了朝廷与浮玉,诛妖是大事,找十二巫更是。苏聆兮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叶逐叙是谁都不知道,两人这次不见,总有私下见面的时候,到时候突然打一架,打得你死我活,岂不难以收场。
他们在,至少还能拦一拦。
……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动静。
苏聆兮顺着方向抬头看,耳边是余临安的声音:“到了。”
苏聆兮以为这位指挥使怎么也是走门进来,没想到竟是从天上。半空中出现一道流着黑火的门,火烧得汹汹,倒映在人的瞳孔里,空气扭曲,热浪焚天,门边已经承受不住恐怖的温度而融化成水。
像一座炼狱横空而至。
或许从前苏聆兮见过这样的手笔,可这十四年里闻所未闻。
有人从门里踏出来。
脚步声传出,极轻,慢而危险,随后被更多动静覆盖,变得杂乱。
黑火流淌,淌下半空,流动着铸成一道古殿长阶,数十个秘侍自两侧拱卫,寒甲森森,眼中流动的是黑红岩浆。
有人从阶上走下来,一直走到地面。
苏聆兮一直在观察他,起初觉得如此阵仗是此人作风高调,很快发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