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帝的回避应是不愿再管这事,他也就不担心曹安和凌山还能在前朝翻出花来。
武安帝最是爱惜羽毛,恶事只能是别人揣度错了圣意。事已至此,若是凌山不能自证,武安帝怕是会把失去利用价值的他,推出来挡刀,以求平息众怒。
顾西北刚出宫就让不语去打探沈弥的消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她会出现在沈府。
此刻的沈弥牵着白马,一个人愣愣地看着沈府大门发呆。不知为何就连她刚刚与人说话之时,也都躬着身子,垂着脑袋,失魂落魄的,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耳边程元祐还在不痛不痒地说着那些讽刺之言,本该一笑了之的顾西北却第一次对他说了重话。
“住嘴!她不会!
你不了解她,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你平时如何说些浑话我不管,但以后不要再拿她开玩笑。”
程元祐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训话,平日里即使是武安帝也都是笑着骂他是个浑不吝。但今日的顾西北格外认真,话语间都是对沈弥的维护。
他想问问顾西北,你就真的了解她吗?万一这人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万一聪明绝顶的你,也是被她蒙蔽一时?
但程元祐看着顾西北的神色,他想要问的话却说不出口,他隐约间感觉顾西北好像真的很了解长街之上踽踽独行的那个少年人,因为此刻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他所看不懂的气息。
顾西北要是知道程元祐现在内心的想法,怕是会苦笑出声,他怎会看的懂呢?
这是有家不能回,有苦说不出的无措与彷徨,百年世家程氏这一代中最得宠的小公子又怎能体味?
有的人是见过苦难,却选择成为阳光,就像沈弥。有的人是生来就在阳光之下便浑身散发暖意,就如程元祐。
程元祐的暖光没照过沈弥,却扎扎实实地照在过他顾西北的身上,将这十数年宫墙里的暗淡无光照出些许许生机。
他却因为这个相识不到一年的人,和程元祐发了脾气。
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除了程元祐,误解她伤害她的人还少吗?
她既已选择了这条路,难道还盼望着有人去可怜她保护她?
他看着暮色长街上拉着马前行的少年,晚霞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像一道跨不过的长河横距在两人之间,这头站着无力抬起双臂的顾西北,那头站着低头不语的沈弥,
“沈大人?”
沈弥听见有人唤她,这才抬起头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走到东街。人来人往中她看见有位身穿玉色锦袍的公子,正举着手里的古籍向她招手,那是许久不见的张家大郎,知白公子。
“知白兄?你怎的在这?”
“你还说呢?我在书摊上站了半天,还以为你认出我来,没想到原是在发呆?”
沈弥下意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一脸傻笑。
“我想今晚吃啥呢,想得入了神,冒犯知白兄了。”
张知白闻言也是笑笑,接过摊贩递过来的几本书,便走到了沈弥身边。
“正好我也没用晚膳,听说东市新开了几家小食摊,沈大人要是不嫌弃,我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