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西郊，有一处宛如世外桃源般的池塘。
塘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像是大自然垂下的温柔帘幕。
水面平静如镜，偶尔有微风拂过，才泛起层层涟漪，日光洒下，波光粼粼。
池塘边摆放着一个古朴的马扎，汪直身着一袭素净的便服，手持一根名贵的金丝楠木鱼竿，正悠然自得地垂钓，仿佛这世间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徐志道满脸怒容，脚步匆匆地赶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看到汪直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瞬间爆发。
“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倒好，还没正式碰面，就跟我耍心眼？”
徐志道扯着嗓子怒吼，声音在空旷的池塘边回荡，惊起了栖息在柳枝上的飞鸟。
“我当你落难需要救助，拼了命地想拉你一把，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和关系，甚至不惜冒着得罪其他人的风险。
我四处奔波，为你疏通关节，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平日里我都不屑搭理的人。
结果呢？
全被你算计得死死的，我这一片真心，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被你当猴耍吗？”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汪直一拳。
汪直不紧不慢地放下鱼竿，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轻轻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踱步上前，抬手想要安抚徐志道，却被徐志道愤怒地甩开。
“小子，这朝堂就像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每一步都得精打细算，步步为营。
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汪直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久经世故的沧桑。
“我要是不这么做，怎么能探清你是否真心相待，又怎么能摸透各方势力对我的态度呢？
在这瞬息万变、波谲云诡的局势里，不多留几个心眼，脑袋早就不知道搬家多少回了，尸骨都找不着。
你得明白，我这么做也是被这残酷的形势逼得没办法。”
徐志道原本还沉浸在愤怒之中，情绪激动得难以自已。
可刹那间，他像是捕捉到了一丝关键的破绽，脸上的愤怒瞬间被狐疑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汪直，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不对。老登，你这反应太不对劲了。”
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汪直，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出所有的秘密。
“我没提到荣王的时候，你情绪激动得都快失控了，急得上来就揪我衣领。
可我刚一说出荣王的名字，你立马就变得淡定从容，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他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前倾，那眼神仿佛能直接穿透汪直的身体，把他心底的秘密都挖出来。
“我刚跟你说荣王谋反，这可是关乎江山社稷、满门抄斩的大事，你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毫无震惊之色，还在这儿跟我大谈什么朝堂局势、人心试探。
正常情况下，就算你消息再灵通，听到这种谋逆的惊天大事，也该有个起码的惊讶反应吧？
你到底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别再跟我打马虎眼了！”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活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恨不得直接撬开汪直的嘴，把实话都挖出来。
汪直不自然地一扭头，刻意避开徐志道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语气故作轻松，强装镇定地回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可他那闪躲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这极其细微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徐志道敏锐如鹰的眼睛。
徐志道冷哼一声，带着十足的气势往前跨了一大步，步步紧逼：“老登，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儿装傻充愣、打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