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还好吧?”魏溢林走到蹲在地上连气都喘不上的柏韵莲身边,一伸手,将她强行“提”了起来,“走走先,别那么快蹲。”但令魏溢林没想到的是,他刚松手,柏韵莲的腰便又不自觉地向下弯去,这一弯,她背上的那只鼓鼓的大背囊便露了出来。
“怎么这么沉……”魏溢林费了好大劲,才将这要命的玩意从直不起腰的柏韵莲身上解下,“咚”地一声,背囊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还……还不是你……”柏韵莲没好气地看着魏溢林,“什么……三十千克……负重……负重跑……”
“好啦,好啦。”魏溢林拍着柏韵莲的背脊,等她气喘顺后,才从裤袋中掏出那条从仁安买回来的丝滑巧克力,“给你补补。”
“我没……没胃口……”柏韵莲白了魏溢林一眼,抓住他手臂的手并没有移到他手掌上。
“那我自己吃了。”魏溢林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装模作样地就要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袋。
“哼!”
“哈哈,给你。”魏溢林放肆地拉开柏韵莲训练服的口袋,将巧克力硬塞了进去。
“你……你找我什么事啊?”柏韵莲似乎还没喘顺气,或许是她还不想喘顺气?
“这次去沥江,可能有点久。”魏溢林将前臂保持在上倾状态,以免柏韵莲的手臂,“不慎”滑落,“或许,又有些日子,不能洗澡了。”
“要是特效药能早日研发出来,不洗澡,也没什么。”说这话时,柏韵莲的脑袋,一点点地下垂,她不想,让魏溢林觉得,她是个爱哭的女孩。
“会的,一定会的。”
“对了,我们在袤州的袍泽,还有消息吗?”
看来,这丫头,还是不愿相信无人机拍摄的那一幕。也是,谁愿意相信,好端端的家乡,说变,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曾经我也设想过,我会怎么面对父母的离去。”魏溢林抬起头,看着天际也隐隐约约的繁星,深山中的天空,清澈、明亮,哪怕是蒙上了薄纱,也可以看见,它后面,那灿烂的星辰。
“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魏溢林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轻轻地拉高上衣的下摆,从那里,抽出自己的配枪,并将它,慢慢举到两人面前,“但起码,我们还能为他们做什么,不是吗?”
“你是说……他们……他们没……”
“不是。”见柏韵莲越想越偏,魏溢林连忙将她打住,“如果我们没有从军,现在,除了担心朝不保夕外,还能做什么呢?”
“韵莲,这场仗,要打很久,你现在看到的人,或许都会在某一天,突然离你而去,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记住,你在先生面前许下的誓言。”魏溢林将枪,放回枪套,“因为它,才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希望。”
那一霎,柏韵莲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贾忠全要他们,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唱一次国旗歌,宣一次誓。因为,活人,终究会离去,唯有赤县才是永恒的存在,因此只有将它,真正变成自己的信仰,才能抵住,绝望的侵蚀,熬到特效药问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