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刺痛感立刻从脖颈处传来,柏韵莲光洁的额头也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笔劲之犀利,用入木三分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觉得紧就说,别把自己勒死了。”
“哦。”刚应了声,柏韵莲便忍不住“嘿”地笑了出来。
那个女人有点烦人,魏溢林给柏韵莲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哪怕魏溢林多次暗示,她也不晓得走远点,真是不识趣!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个女人,毕竟感染者就在门外,她又不敢带着女人独处,而这四个男人又清一色白色防化服黑色头罩,简直比那些个迷彩男还恐怖,尽管知道他们不是歹人,但还是令她毛孔发冷,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待在柏韵莲身边安全,一来两人同性,二来药箱上的红十字确实温馨无比。但这么一来,魏溢林就不高兴了,叮咛了两句后,便黑着脸带着乔武和钟文峰走开了,一来是继续在这里死皮赖脸下去,也不见得那女人会识趣地走开,二来是他们要商量逃脱计划,三来也是男女有别,整天像影子似的跟着,大家都不方便,反正要聊天,以后有的是机会——起码他是这么一厢情愿的。
小摇床,
轻轻摇,
小星星
挂天上,
妈妈唱着催眠曲,
月亮伴我入梦乡~
女人的音质很是甜美,尽管多时的哭泣已令她的声音变得有点嘶哑。
“干嘛骗我?”柏韵莲身子往后一趟双手抱着头,枕在一条离地面约二十厘米高的水管上,这个姿势虽然很不舒服,但在这时,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了。
“他……”女人的歌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幸福之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因为柏韵莲冷冰冰的声音,勾起了她对柏韵莲的另一段记忆——那个拎着冲锋枪,毫不犹豫就放倒了一只感染者的人!也就是说,她可以救自己的女儿,但也可能跟那些个迷彩男一样,将子弹射向……
“我……我不是……别……求你……”女人语无伦次道,又想着给柏韵莲跪下。
“冷静点。”无奈,柏韵莲只好坐起来,扶着女人,她实在受不起这女人的“跪”。
“好啦,好啦。”半拉半请下,女人终于肯坐起来,柏韵莲换了种温和的语气问,“薇薇究竟是怎么伤的?”
女人抽泣了好一会,口齿才清晰起来,原来女人和她的女儿薇薇,包括那些个老幼,都是这栋居民楼的住户,环州失去联络前,其实就已经很乱了,大家都不敢出门,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当然楼中也出了些感染者,但都被自己的亲人用各种方式处理掉了。楼内的幸存下来的住户们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打算,由于这栋楼原是自来水厂的职工宿舍,住户们大多知根知底,因此他们共同推选了曾经当过兵的楼长温先生来领导大家逃生。
温先生组织了一支粮食搜集队,负责粮食与饮水的收集,因为只有在有足够的补给的情况下,大楼中的人才能走出西宜,去寻找可能存在的救援队。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不久前一次,温先生亲自带队外出寻粮,人是回来了……一部分,他的头,被一个迷彩男拎着,这些个迷彩男很是横蛮,他们粗暴地将所有住户驱赶到七、八、九层的房间中,肆意淫掠。
这群迷彩男甚至想对只有六岁的薇薇下手,好在,女人勾引到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地位的人——就是被柏韵莲打伤的那个,他出面,保住了薇薇。但女人自己,则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的难眠之夜……
柏韵莲对这个坚强的女人是又佩服又憎恨。佩服的是,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牺牲这么多,憎恨的是,她竟然去主动献身给一个品行恶劣的人。
“今天,见你们来了。他们就合计,让薇薇去当诱饵,他……他不由分说就……就拿刀砍伤了薇薇……”
柏韵莲“咻”的一声坐了起来:“这么狠?”
女人只是一个劲地哭,表情也很是痛苦。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他们……他们的语言我……我听不懂……”
“哎……你去哪?”妇女下意识地扯着柏韵莲的衣袖,两只又红又肿的眼睛中充斥着如同幼兽即将被母兽抛弃时,所流露出的紧张与不安。
“给薇薇生堆火,天太冷了。”
“我跟你一起去。”
那只小花园中,有不少植被,还有几堆已经干枯的枝叶,柏韵莲的箱子中恰好有一盒火柴,因此火不一会便升了起来,火光中照亮了薇薇俊俏的脸,火光中薇薇的小鼻子正一上一下的,似是睡熟了。女人趴在薇薇身边,又唱起了儿歌,她的声音很沙哑,但却像抹了蜜一般地甜。
“你也睡会吧。”柏韵莲劝道,“我来看着她,下半夜你再替我。”
女人爽快地答应了,伸手解下自己肮脏的皮夹克,盖在薇薇身上,自己则缩成一个球,头枕着冰凉的地砖,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愿,今晚不是个难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