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黎王。
李兆心口那细细密密的痒意总算是消散了些,只见他板着脸说了句:“罢了,万一这女子是父皇看中的人,倒让本宫惹得一身骚。”
那内侍大喜过望,忙替李兆引路,心里挂念着得今早把这位祖宗带到凤藻宫里,也好让孙皇后替他想想法子。
才刚走出了几步,李兆便面色沉沉地瞪了那内侍一眼,说:“本宫忘了一件事。方才本宫分明告诉你不许跟着,你怎得又偷偷跟了上来,莫不是本宫的话不管用了?”
这话一出,那内侍心里慌得直打鼓,料定了这位祖宗定是对那竹林凉亭里的女子起了意,这便要支开他去好生享用一番了。
他虽有心再劝,可李兆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说不准一会儿便要打上他几十大棍。
思及此,那内侍只得咬咬牙退往了宫道上。
而李兆也果真扯了扯嘴角,抬眼望了不远处的廊道,果见好半日才有一两个宫人路过,当即便放下了心,重又往那儿竹林里走去。
苏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自幼养在永乐宫里,如今非但是生的浓眉大眼,可爱聪慧。一口奶音唤起人来更是童稚童趣的很儿。
陈氏抱着五皇子爱不释手,嘴里笑道:“到底比念于大了这样多,抱在怀里也沉甸甸的。”
苏贵妃盛装华服,由宫女们服侍着坐到了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中,又吩咐大姑姑们绕到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后,将她备好的那一屉多宝阁取了出来。
那多宝阁里便装着不少极名贵的头面,各色簪环皆是十二支,苏贵妃笑着与苏荷愫说:“这是给你和雪姐儿备下的,你们若喜欢便自己带着,若不喜欢便留着将来给你家少柔和涵姐儿添妆吧。”
苏荷愫忙笑道:“贵妃娘娘赏下来的头面,我和长姐都抢着要呢。便是少柔和涵姐儿都不舍得给。”
陈氏笑骂她:“偏你嘴甜,娘娘可不得多赏些头面给你?”
每回进宫,苏贵妃总要搜罗出这些珠光宝气的头面来,像小时候买糕糖一般哄苏荷愫高兴,姑侄两人一时间都笑得合不拢嘴。
苏荷愫也顺势将她前段时日给苏贵妃亲手缝制的亵衣、肚兜和鞋袜都拿了出来,略带扭捏地说道:“这是我给娘娘做的小物,娘娘可别嫌弃。”
苏贵妃也不等身边的宫女去将那些小物奉来她身前,而是自个儿从那紫檀椅里起身,笑盈盈地接过苏荷愫递来的衣衫鞋袜,说:“愫儿怎知本宫缺这些?身边姑姑们做的亵衣总有些磨身子。”
立在她后头的宫女们立时捂嘴偷笑道:“娘娘昨日还挂金央姑姑做的里衬好呢,今日怎么就改了口风?”
陈氏搂着苏荷愫笑作一团,苏贵妃也笑着数落了那两个多嘴的丫鬟,才问起了苏月雪。
再提起了于氏,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悲怆。
不多时。
永乐宫庭院里候着的太监便隔着门轻轻说了一句:“娘娘,时辰差不多了。”
苏贵妃这才收起了那股松泛的笑意,将奶娘们好生服侍五皇子,她自个儿则搀扶住了陈氏,说道:“宫宴开始的早,这便该往西华池去了。”
陈氏讶然,问:“不必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苏贵妃只笑着摇摇头道:“太后一向不见人,凤藻宫却是不必去了,省得又要跪上一两个时辰。”
她说话时柳眉微扬,眸色生动得仿若春日里的嫣粉桃花,怪道明侦帝待她如此宠爱,连新进宫的那几个嫔妃们都奈何不得她。
苏贵妃领着陈氏与苏荷愫往西华池走去,路遇御花园时,瞧见那争奇斗艳的妍丽花圃,苏荷愫便惊呼出声道:“如今已隆冬时分,御花园的花怎得还这般生机勃勃?”
苏贵妃笑盈盈地回她:“许是因这宫墙深深,将那寒风挡在了墙外。”
走至西华池时。
恰巧遇上孙皇后和朱珠公主这一行人,虽不必特地去凤藻宫请安问礼,可骤一遇上中宫正主,陈氏等人也不得不跪地行礼。
苏贵妃素有明侦帝做依仗,平日里与孙皇后已是撕破了脸皮,当即只匆匆行了个礼,便又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将下首的陈氏与苏荷愫皆扶了起来。
行礼毕。
也不去看朱珠公主和孙皇后铁青的脸色,只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往西华池的偏殿走去。
趾高气扬的模样险些恼火得朱珠公主要上前去“管教”她一番,却被孙皇后死死拦住。
只见孙皇后蹙起柳眉,无奈叹道:“吃了这样多的亏,怎么还是这般冲动?”
朱珠公主瞥见孙皇后眸子里凝着的薄怒后,这才压下了心中的愤懑,嘟囔道:“母后这中宫正主做的真没意思,连这贱人也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这说说的戳心,服侍在这两位主子身侧的宫女们都提起了一颗心,恨不得立时堵上自己的耳朵才好。
孙皇后倒还算沉得住气,只是矍铄的眉眼里不慎露出几分神伤来,她道:“先前你去永乐宫打了苏贵妃一巴掌,得了什么好?你父皇非但把你申斥一顿,连你大婚的嫁妆都减了半。你新婚头一夜将贺成的脸刮花,得了什么好?害得你父皇亲自向贺家二老致歉,以致他如今连你的面也不愿见。”
这些话却是半点没有说错,朱珠公主听后果真也如恹恹地应了,向孙皇后道了歉,才说道:“女儿如今怀了身子,贺成总要看在自己的血脉上多顾忌我几分,母后所求之事一定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