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睿摸不清他何时醒酒，在下个路口等灯时才朝他望去一眼，却发现周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呆呆地盯着车窗外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不确定他是否清醒着，李晟睿转头轻咳一声，同他搭话道：“老周，要喝些水吗？”
“不想。”周璟轻轻地摇了摇头，脸颊上仍带着醉意微醺的酡红。
“过会直接送你到公寓楼下。”李晟睿顿了顿继续说道：“保险起见，不如让那小子下来接你，万一上楼时磕着碰着破了相怎么办？”
周璟翻给他一白眼，想要伸腿给他来上一脚，但无奈于酒劲未过浑身发软，更何况车上还有其他人在，索性挪了挪身子，鼻尖嗤出一口气以示自己的不满。
“不过还挺稀罕。”李晟睿挑眉看向他一眼，“那小子平时黏你黏得这么紧，今天你过生日竟然没跟着一起过来。”
周璟慵懒地搭垂着眼皮，倒不以为然，“毕竟他只和我熟络，和你也只见过一次，其他人更是不认识，要是来了也未必能融入。”
“都多大的人了，你还这么护着他。”李晟睿浅声一笑，将车后座的窗户留开了条缝隙，凉风自他头顶灌入，也吹散了唯余的一丝醉意。
“晟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他太上心了？
李晟睿闻声转过头来，微微错愕，他有些讶异周璟为何会突然这般问，又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背发呆，神色困扰又显得十分纠结。
“怎么说呢。”李晟睿伸手拍了拍周璟的肩膀，莫名觉得今天的他心事更加重重，“你们从小一起到大，陪伴了对方许多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多上点心不挺正常的嘛。”
“可我觉得……”周璟欲言又止，将头无力地抵在前座靠背上，好一会才呢喃道：“我觉得现在的一切和从前有些不一样……有些事情我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怎么办晟睿，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李晟睿蹙了蹙眉头，虽不清楚周璟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但从只言片语中大致明白是他和俞修之间的事。
“你们……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李晟睿只能大胆的猜测，他也只能想到如此，若是因两人闹矛盾，俞修没跟来倒也情有可原。
周璟却摇了摇头，嘴角稍许颤动，须臾像是极其无奈的一笑，“怎么会，他待我极好，好到哪里都完美不可挑剔，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愧疚。”
“你……愧疚什么？”李晟睿不由挑了下眉头，轻吸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老周，我总觉得……”
他尚还未将话说完，周璟的脸便已凑了近来，咫尺之遥，于朋友间已是亲密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靠近，李晟睿只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稳住心绪，淡然看着周璟进行下一步举措。
两人就这般对视了十多秒，谁也不动，谁也不开口，怪异的氛围以至于代驾司机都不怎么专心开车，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瞄向他们几眼。
未几，周璟便将身子缩回了原处，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果然，那种感觉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明明以前从未有过的……”
李晟睿看着他沉默未语，一双眸子里净充斥着复杂，片刻后，他将头扭去窗外，不明意味地低声一笑，“老周，你喝醉了。”
周璟唔了一声，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待着没再讲话，似乎酒后劲又起来一些，直至司机将车停稳之前，他一直闭着眼睛倚在座椅上小睡。
李晟睿唤他起来说到了，见周璟似醉非醒的模样又放不下心，索性下车送他一段距离。
走到公寓楼门口时，他仍是有些担忧，“你走路都不怎么稳，不如我送你上去。”
“我坐电梯又不是爬楼梯。”周璟摆了摆手，非要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去。
李晟睿无奈，也只好松开手任他摇晃朝着公寓里走去。
“哎，老周。”
周璟尚未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便被李晟睿叫住，他回过头去，脸上带着些许茫然。
李晟睿大步跨过，忽然扯住周璟的胳膊，将人一把抱在怀中。
周璟本就站不稳妥，这一下便是扑了满怀，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忍不住开口嗔了句，“你干嘛呢李晟睿？”
“没什么。”李晟睿拿手拍了拍周璟的后背，余光似有若无扫过公寓大厅一眼，“我只是感慨一下这么多年走来之不易，能够有你这么个兄弟此生无憾，抱一下又怎么啦。”
“莫名其妙，到底是你醉还是我醉。”周璟低低笑了两声，示意他将手给松开。
李晟睿扶他站稳，简单叮嘱几句目送周璟离开，他随后点燃一支烟站在原地发呆，浅酌几口后突然意识到司机还在等，于是用手碾灭烟头快速钻回了车内。
不过是酒精麻痹的作用，走起路来只是有些腿脚发软，倒没李晟睿说的磕磕碰碰那么不堪。
周璟盯着鲜红跃动的楼层数字，心跳也随之一下下跃动，电梯终于到达指定楼层时，他才折回了神。
门打开的一瞬，意外的却有一人站在那，周璟先是被吓得闪过激灵，随后抬头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俞修定定地站在那，融于一片阴影之中，幸好还有走廊透过的光线依稀可辨物，周璟险些以为是其他邻居或是陌生人。
“俞修，你……怎么出来了？”周璟伸手抚平心跳，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