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用什么身份留下?
锁在深宫男妃?他光是想到焚香楼前青石板路就会浑身发疼,更别提住到永安宫里,那是一个天师盘踞百年、杀了无数人造就活尸地方。
当君臣?每天要呕心沥血干活了吧,有点累,不如有个院子躺着,想尽力就尽力一下。
这只是一些设想。他现在路都没力气走,恐怕只能躺着当咸鱼了。
好在鸿曜也没提要怎么安排他,只会说——
“身体为重,养好病了再说。”然后帮他盖上毯子,活动一下脚踝,再锁上安全金链。
鸿曜看着谢怀安低落,面色阴沉,似乎在考虑什么违背意愿重大决定。
鸿曜道:“先生着急帮忙干活了?难得啊……不必担心,只要先生愿意做事,要忙得事情山一样多。”
谢怀安:“?”
谢怀安干笑道:“不,不急。还是再躺躺,我还有点晕……”
鸿曜握住谢怀安又去攥金链子手:“先生躺好几日了,身子骨越躺越软。今日天气好,是个晴朗蓝天,朕带先生到附近走一走?”
谢怀安额角又渗出冷汗。
他渴望地望了一眼纸窗,想到幻觉中涌动残肢断臂,打了个颤。
他呼吸急促了些许,手也发僵发冷,若无其事地对鸿曜笑道:“今天就算了,陛下别管我了,快忙去吧。”
鸿曜按着谢怀安脉,缓缓输了些暖流。
“要去见周伯鸾吗?那小子过目不忘,学东西挺快,又愿意干苦活脏活。没准以后调他帮先生做事。”
“改日好了……”
谢怀安有些心动,想到要见周隐,鸿曜可能会离开,心跳乱了一拍,再次紧张起来:
“今天我实有点晕,怕见了伯鸾出些什么事,吓到他。”
鸿曜捏了捏谢怀安捂不热指尖:
“朕带先生换个地方躺?裴修仪做破……精致巧思机关,还有二当家拿手甜糕,先生先玩、想吃吗?要话现在就该动身了,都在焚香楼。”
谢怀安身体僵了。
他听到焚香楼三个字,心脏骤然爆发出钝痛,全身断过骨头都叫嚣起来。
谢怀安拼命抑制住要挣扎念头,后背被冷汗浸透。
“不……必了。”谢怀安勉强说道。
“朕得走了,今天有些事必须当场处理。”鸿曜让一丝真气护住谢怀安心脉,松开他手。
谢怀安喉咙里无声地咽了一句话:别走。
少年天子穿着黑红相间朝服,碧色眸中滚动着杀意。
鸿曜要去杀谁?杀得必定是该死之人,罪行累累之人。这些人早死一天,清流可用之人就能早登朝堂一天。
他这个窝在软香被褥中人,受到体贴照顾已是万幸,怎么能做绊脚石呢?
谢怀安半靠在床头对鸿曜露出笑容:“嗯。”
“先生脸色不好,哪里不适吗?”鸿曜垂下眸子,问道。
谢怀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