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居高临下的冷冷睨着他,声音冰冷,讥笑道:“朕竟不知爱卿的手何时伸到朕的后宫中来了,宫中之事倒是比朕这个皇帝知道得还要清楚几分。”
下方几人面面相觑,听陛下这意思怕是安庆公主之事非虚啊,几人齐齐俯身叩首道:“陛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只见一人起身跪着向前一步“陛下,只是此事已不是宫闱秘事了,陛下可知此事已在宫外传得沸沸扬扬,路上孩童的童谣,听书苑内皆在谈论此事,陛下,公主一夜白头,此乃……”刘丰年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冷叱打断了。
“放肆,你最好把后面的话给朕收回去。”皇帝目光落在了刘丰年身上,一字一句冷冷道。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尤其是当今这位,可没有什么不杀文臣的说法,事又涉及那公主,要说大靖皇室最受宠的莫过这位公主了,降生之时帝王便以年号为之命名,未及笄便受封镇国公主,如此盛宠,要是男儿身,怕是没后宫几位皇子的事了,如今公主要背上不祥的骂名,怕是帝王极其不愿,谁也不敢再触帝王的霉头,殿内哑然一片,几位大臣叩于地上,不知如何把话说下去了。
就在殿内群臣无比焦灼时,一声通传声传来“陛下,安庆公主正跪于殿外,求见陛下。”说到这苏名竟不知如何开口,帝王看出了苏名的犹豫,吼道:“有话就说。”
苏名当即跪下,声音还带着颤音“陛下,公主竟是一身素衣,不着任何首饰。”话毕便深深俯身叩首,旁边的大臣却是心下一惊,这位公主平日最是喜欢珠翠罗绮,翠玉明珠,为着这事御史台没少谏言,只是皇帝从未理会,久而久之御史台也只当看不见,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来不及细想,帝王便疾步向殿外走去。
苏名和群臣连忙敛衣起身,跟随帝王行至殿外,只见安庆公主果真一身白裙跪于殿外,天上还在飘雪,竟连披风也未曾穿戴,那一头白发除了白玉簪绾了一下,皆落于身后,她就这样静静得跪于雪中,飘雪落在她的发上,落在他的白裙之上,身边除了贴身婢女素影与素玉,便再无他人了,与往日出行前呼后拥之景截然不同。
未等皇帝开口,顾永宁便深深俯身叩首行礼,朗声道:“陛下,儿臣受封安庆公主,享万民之供养,今幽州危难,黎明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儿臣自知无治世之能,无法为百姓做实事,儿臣是大靖皇室的公主,也是大靖天下的公主,百姓苦难,皇家不能也不该,高坐明堂不沾染风雪,儿臣原为这一头白发无比惊慌”
说到这顾永宁拿起一抹白发“可儿臣转念一想,这未曾不是上苍的警示,幽州之难,是朝堂之过,更是顾氏之过,既如此儿臣愿前往陵山,为幽州百姓求安宁,为大靖天下求昌盛,求陛下准允。”
皇帝听完几乎是瞬时就变了脸色,眼圈微红,连忙走下台阶,想要将人扶起来,永宁只是直视皇帝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推开皇帝想要搀扶的手,再次叩首道“父皇,我既是顾家女,便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皇帝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本不愿让永宁以自己做局,但生在皇家有太多无奈,永宁不是笼中鸟,她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既然雏鸟想飞,那便飞吧。
皇帝沉吟片刻,无奈开口道“如此便遂了永宁之请。”话毕,轻抚顾永宁起身,身后的素影和素玉连忙起身上前搀扶公主。
顾永宁望向皇帝浅笑,轻柔开口道“父皇,我还有些话想和几位大人说说。”
皇帝扶着顾永宁缓步走上台阶,站定,松开手朝着顾永宁点了点头“去吧。”
顾永宁朝着大臣走去,身后的素影、素玉想要上前搀扶公主,公主千金之躯久跪在雪地里,起身行走之时已经不太利落了,顾永宁只是摆了摆手,独自向前。
顾永宁走至众位大臣面前,轻掀裙摆,双腿微微颤抖了几下,慢慢的身体沉了下去,身体呼的一下砸到地上,两膝盖传来压抑的闷响声,群臣看见公主朝他们跪下,连忙掀衣跪下叩首,哪里敢受公主的大礼,顾永宁身后的皇帝也上前一步,停留在半空的手又放下了。
“众位大人乃国之栋梁,有治世之能,永宁能做的有限,可各位大人却是能救百姓于危难的关键,永宁愿捐出公主府所有家产,用以救济幽州,望各位大人能尽早解幽州之难,救百姓于水火,永宁在此拜请各位大人了。”说完便深深向对方叩首。
“公主大义,我等佩服,公主快快请起,公主所请之事我等必竭尽所能,望公主安心。”平时对安庆公主有意见的御史台大人们此刻也是为这位公主的气量叹服的,带头的刘丰年说完便带头再次深深叩首。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说着顾永宁便缓缓起身,身后两位侍女连忙上前搀扶。
顾永宁又转头走向皇帝,盈盈福身“父皇,下旨吧。”
皇帝望着顾永宁点了点,侧身吩咐苏名“去备笔墨吧”话毕,苏名带着手边的小太监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