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泅出一小滩一小滩的斑驳水痕。
岑格非神色漠然,恍若不闻。
“讲句不好听的,你是我和千娟带到这人世的,是我们给的身体、生命。”岑皑的手掌一拍餐车,“我们不允许你伤害这副身体、放弃这条命。”
肖千娟低声:“阿皑,别这么说……”
“是啊,爸说得对。”一位和岑格非年纪相仿的男生出现在门口。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你要是不在了,爸妈会很难过的。”
男生憨厚地挠挠头,“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岑烨。我可以喊你‘哥’吗?”
“格非,这是、这是养在我们家的……”肖千娟两手捏握,不知道该怎么说。
岑皑心大惯了,“格非,岑烨,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
“哥。欢迎你回家。”岑烨十分诚挚地。
岑格非的眼睑斜撩,视线冷淡瞥过岑烨。须臾,唇角勾出一丝不明显的厌恶和讥诮。
……
岑格非开始一日三餐地正常进食了,岑皑夫妇很高兴。
尽管这位刚认回来的亲儿子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经常目光放空,长时间地出神。
“格非,我能进去吗?”肖千娟敲了两下房门,等了一会儿,“还在午睡吗?”
岑格非:“进。”
“天气热,我煮了绿豆莲子汤。你尝一尝。”肖千娟将汤碗放到岑格非房间的桌上。
担心惹儿子烦,肖千娟不敢停留太久,将玻璃窗稍滑开一些保持通风,她就准备退出房间。
“我要搬出去住。”岑格非忽然说。
“搬出去?”肖千娟停下脚步,“是、是在这里住得不舒心吗?哪些方面不满意,你提出来,妈妈一定会改……”
岑格非:“不是。”
“那为什么要搬出去……你打算搬去哪里住?”肖千娟话音里漫出哽咽。
岑格非:“搬去我租的房子。”
他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音量也并不大,可肖千娟知道他是铁了心地要搬出去。
肖千娟不敢拦岑格非,“什么时候搬?要不……我把那房子买下来给你?”
……
八月十四号,岑格非回到花梨市的租住过三个月的房子。
所有人都不明白,岑家的真少爷为什么放着豪宅不住,非要搬到这么一个又旧又小、地段又不好的屋里。
唯一能算得上优点的,就是离剑明高中挺近,上下学方便。可岑少爷都高中毕业了,离它近有什么意义?
肖千娟爽快地买下这套老式小户型楼梯房,岑皑得知,索性把整栋楼都买了。夫妇俩隔三差五地去看岑格非。
连日的大雨打落了数不清的夏花,冲刷着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新故事的钢铁森林。
岑格非的状态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于是肖千娟和岑皑都以为他逐渐摆脱了之前的打击——纵使他们迄今不知道是什么打击。
这天下午,天气晴朗,肖千娟拎着精心做好的晚餐去找岑格非。
她敲了几次门,站在狭窄的楼道里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
难道格非外出了?肖千娟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问问,木制的门被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