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张远往常到他们牙行里的时候都穿得人模人样的,秦牙人猛地看见他落魄的跟个乞丐似的还愣了一下。
林风起便又问张远:“你才被锁来的时候说自己不过是个乞丐无赖,如今怎么说?”
张远脸通红。
他素来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因此平时只装作是客商,不卖人口的时候都还是扮回乞丐。
谁能知道今天林县令审案还能给他端上一盆水来洗脸。
林风起见他供认不讳,于是拿出来两年前一份进城名单与官府的人口登记:”你的户籍上写了你并没有娶妻,可是两年前你进城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女孩,说是自己的女儿,对不对?“
听到两年前,谭氏猛地抬起头。
林风起说:“你从城外带了个小女孩进来,因着是拐来的,当天就急急地把她脱手卖给了牙行,正巧儿赶上了牙行那一月‘清货&039;&039;的时候,第二天女孩就被卖了出去,你一共拿到了二两银子,是不是?“
张远低下头:“是。”
衙役便将一个账本子递出来:“大人,这是张远别院里头搜出来的。”
张远有个习惯,每卖一个人,手里便会记一次账,买人花了多少,卖人花了多少,账本子上写的清清楚楚的。
两年前那笔单子本该写的是二两银子的入账,可他只写了一两。
【白菜豆腐脑:有点没看懂。】
【心上人:林爹审案子还挺仔细的?感觉应该是从出入记录扒拉出来的张远,然后又查到了牙行,就是我没搞懂为啥他明明卖了二两银子写的却是一两。】
王举人摇摇欲坠。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果然,下一秒林风起就转向了王举人:“两年前正是你去府学参加科考的时候,是也不是?”
王举人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谭氏却已经明白了,她跌坐在地,含泪道:“是,那一年我相公要去考科举,可是家里银钱不够,想了几个月都没法子,过后他说借了同窗的银子周转。”
那会儿她的女儿还没被拐,王举人借到了银子,去了府学参加考试果然中了举,是他中了举几个月后女儿才被拐走的,因此谭氏从未怀疑过他。
张远这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捉到了县衙里。
他读的书不算多,然而在人贩子这一行呆久了,自然知道要避着衙门行事,他连买别院都是借的别人的名义,平日里还以乞丐示人,小心谨慎之极,谁知道竟栽在了两年前这一道口上?
人贩子素来对外说的都是下乡收的人,其实若是不荒不涝的,哪儿有那么多的人卖儿鬻女?他们个个都主动去拐过人,自然知道这是犯法的。
可张远却灵机一动,叫屈道:“大人,这案子可与我无关啊!王举人自己找到我说是要卖女儿换钱,又不是我主动拐她的!他当初收了我一两银子便将她女儿舍给我了的!”
王举人已经站不住脚了。
没让他料到的是谭氏“嚯”地一下站起身,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王举人脸上火辣辣地疼,昨儿个叫张远踹倒在地上摔裂了两颗牙,他没敢去医馆,囫囵睡了一夜,两颊早就肿得和馒头似的,这会儿又挨了谭氏一巴掌,那两颗崩裂了的、摇摇欲坠的牙直接掉下来,被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谭氏。
这个女人……
平日里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当家,谭氏从不敢与他大声说话的!
谭氏迎着他的目光,本有些怯弱,然而一想到被他卖了的女儿,怒意又上心头,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心上人:卧槽好爽!这种男人就该一巴掌呼死他!】
【无语:太恶心了,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卖!】
【饼子:谭氏站起来了!这两巴掌真的看的我爽呆了!傻逼男人,赶紧跟他合离!】
【一言不合:笑死我了,你们看到那两边的衙役没有,其中一个都走到他们边上了,愣是没拦住谭氏,让她后面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