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关于界层的信息？我来问你，你第一次进入界层，对什么印象最为深刻？”
方一平回忆了一下，道：“那里很大，白茫茫的一片，而且很难定位，一不小心就迷失了。”
胡文笑了，道：“‘一不小心就迷失’，对，我就是想听你说这话，你一个无垢之体前期的通灵者，居然还想着那个地方，我真是为你的胆大感到吃惊。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你那朋友把你带来，你会怎么样？”
方一平经他一说，头上沁出了一丝冷汗，是啊，要是那次不是刚看到一间显眼的茅屋，刚遇到认识路的东宁，身上只有一点水和面包的他，恐怕很快就要饿死在里面。
胡文看到他的脸色，说道：“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像你这种层次的人，就不要再想界层了，来了也别想着回去，回不去的了，活着不好吗？”
方一平经他提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胡文说了这么多，感觉有点累了，他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颗拇指大的晶体来，道：“好了，话就聊到这里了，你跟我有缘，这颗灵晶就送给你吧，它是我从太初界带过来的通灵资源，其他的都用完了，只有这一枚，我一直留着。”
方一平走过去接过，那是一颗灵力饱满的灵晶，在灵寂之地的价值不可用金钱来衡量。
方一平不缺灵力，所以别的富豪、真武者或者是通灵者视若珍宝的灵晶，对他并不是不可或缺，但他禁不住胡文的好意，说道：“真的给我吗，我觉得这玩意对你更有用处。”
胡文摇头道：“这些身外物，已经对我毫无意义。对了，下午有空吗？”
方一平怔道：“有，怎么了？”
胡文笑道：“有一场葬礼，要参加吗？”
方一平目光一动，道：“谁的葬礼？”
胡文说道：“我。”
……
傍晚，一场葬礼在一块墓地上低调举行。
这里没有一名大珠市的知名富豪，没有认识胡文的通灵者，也没有一些管方的领导，只有几名三十岁左右的中青年，还有几名上了年纪的妇女。
方一平不知道胡文身上发生了什么，早上还行动方便，思维清晰，下午人就没了，这在他这辈子，也是首次遇见。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惊讶，通灵者身上出现任何离奇的事，他都不觉得奇怪。
经过众人对胡文的缅怀，然后棺木入土后，所有人转到一处酒店吃了顿简单的席。
方一平在席间坐到一直主持着整个葬礼，看上去应该是现场最具身份的那名男子旁，问道：“冒昧问句，你是胡总的儿子吗？”
那男子笑了笑，道：“算是吧，我是他的养子。”
方一平问道：“那他的亲生儿子呢？”
胡文养子说道：“不在了，在一百七十年前，就已经去世。”
方一平话音一滞，本来还想问他的夫人的，现在也不用问了。
胡文养子尊敬道：“方先生是通灵者吧。”
方一平点头。
胡文养子说道：“那有一个问题，你以后一定会面对。”
方一平说道：“你是指是否跟灵寂之地的普通人结合，甚至是诞下下一代？”
胡文养子说道：“不错。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方一平说道：“抱歉，现在我给不了你这个答案。”
胡文养子微微笑道：“没关系，你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时间去思考。但换作是我，我就不会。通灵者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灯红酒绿一辈子，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方一平喝了一杯水酒，默默思索了起来……
方一平住进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分，想到今天跟胡文和他养子的对话，略感唏嘘。成为通灵者后，随着修炼层次的越来越高，他的寿命也会越来越长，而他的亲人、朋友算到尽，也最多一百岁，胡文现在的经历，他以后确实也会经历一遍，除非提前离开灵寂之地。
而提前的离开，同样也相当于生离死别。
一念及此，方一平就觉得更要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