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扎了我为什么?要高兴?”陈美兰反问。
“据说男人结扎了,那方面就不行了,你就不疼了。”阎肇果然说,证明他也知道吧。
陈美兰心说这男人表面看起来?光明正大?,怎么?红口白牙尽飚车?
飚的?她心惊肉跳。
“我现在也没那么?疼,而且那是正常的??”陈美兰不是个无羞地臊的?女人,她活了两辈子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床事,现在却要说这种话。
用来?安慰一个心狠手辣还心黑,内心其实特别狐狸,看起来?又很实在憨厚的?男人。
阎肇笑了一下,但没吭声。
“就算你为了政策非要结扎,其实这里头有关系,有门?道的?,要不我私底下找人帮你搞搞关系,你走个过场就行了,怎么?样?”陈美兰尝试着说。
跟铁面无私的?阎队说走关系,她小爪轻触,怕他不但不领情?还要把她训一顿。
阎肇眉头再
一皱:“这个也能走关系?”
“你大?概不愿意?,但很多人花几百块买通医生就行了。”陈美兰解释说:“开个口子,拿个证明回家,以后注意?避孕就行。”
这几乎属于社会常态,他要为此而训她,就活该周雪琴给?他戴绿帽。
阎肇:“现在知道了。”
这是个当了十?几年?兵的?男人,在漫长的?军旅生涯后,正在慢慢熟悉这个新社会的?法则,他听见爱嫖才会赢就要生气,社会的?各种潜规则也并不是太懂,因为被封闭的?太久,正在尝试着融入这个不再是文革年?代的?非黑即白,而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你要愿意?走关系,我去?跟春草说让她别喊人了,悄悄拉一刀算了。”陈美兰这是在诱惑阎队犯罪,但这事儿必须犯罪,因为事关她的?性福。
“苏春草如此卖力的?四处搞计生,她也收钱吧?”阎肇却问。
其实并不是,苏春草一小卫生员,是有计生任务的?,完不成还要挨上级批班次,怎么?可能有好处可拿。
九十?年?代农村计划生育那么?严,是因为政绩,地方政府相比拼,看谁扎得多,谁就光荣。
至于灰色利益琏,这个年?代,只要一个妇女被推上手术台,从计生办到主刀医生,都会敞开兜,拿钱。
陈美兰才劝完阎肇,外面大?广播里已经传来?苏春草的?声音了:“全?队妇女在三支队卫生所前集合,有政策要宣讲。”不止一遍,是放了一遍又一遍。
幸好她没直说阎肇要结扎自己。
这不去?是不成了,陈美兰得让苏春草把事情?压下来?,要不然等整个儿宣传开,一旦说阎肇主动结扎,就现在的?政府办事,陈美兰怕计生局的?领导要亲临现场,观摩阎肇的?结扎手术,那大?夫肯定要在他精管上打个结。
“走吧,我去?讲两句。”阎肇起身说。
“你不能扎。”陈美兰苦口婆心。
“我不扎。”阎肇突然低头看着陈美兰:“但你答应我从今天晚上开始不能再回那边炕上,天太冷了,你会冻感冒的?。”
这哪跟哪儿啊,怎么?突然就扯到她夜里回不回去?这件事上去?了。
陈美兰假装没
听见。
虽说大?家并不积极,但听见喇叭声,总愿意?搬着小板凳去?凑个热闹,小狼大?声说:“扎扎扎,大?家一起扎。”
小旺和圆圆看小狼带个小板凳儿,也抓了个小板凳儿,跑的?比大?人还快。
“谁要结扎?”有人在说。
还有人说:“听说是咱们村的?活阎王。”
私底下好多人都知道了,毕竟消息传得快,还有人源源不断赶来?,村卫生迎来?了自它成立以来?最热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