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呢,怎么办”陈美兰问。
小旺说:“你?先替我垫了,等事情完了,我卖股票还你?。”
五百台各类机电设备,一台的出厂价至少要一千块,这一笔就是五十万。
发电机厂的老?板是高小梅的弟,钱倒是可以先欠着,但?肯定要还。
陈美兰挂电话的时候,心惊肉跳的。
圆圆凑在身边,也在听,这孩子跟陈美兰有一样的疑惑,等陈美兰挂了电话,就问:“妈妈,我哥咋自己
掏腰包买发电机,他怕不是看灾区钱好赚,准备坐地起?价?”
不怪圆圆疑心。
小旺天性如此,小时候学?校开运动会,文艺联欢会,他每回都要悄悄运一箱冰棍进去,要当奸商,因为?是独门生意,必定会坐地起?价大薅一笔羊毛的。
现在,呆在洪灾泛滥的地方?,大面积停电,而且处处堰塞湖,政府最需要的,正?是小旺他们厂的那些设备。
以小旺的性格,在灾区碰到了大商机,怕不是正?在坐地起?价,发国难财吧?
陈美兰犹豫了会儿,把电话给了圆圆,说:“你?给你?哥打个电话,告诉他,他要想赚钱,妈给他钱,但?他不能在灾区坐地起?价,发国难财。”
小旺太爱财,陈美兰怕自己劝不了,让圆圆劝吧,说不定他会听。
不过?因为?是公用电话,估计小旺早走了,圆圆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虽说担心小旺坐地起?价,但?灾区缺发电机,缺抽水机,各种疏洪设备,该发的货还是得发。
陈美兰立刻去找高小梅,让她亲自给她弟打电话,促催着赶紧装车,把各类机电设备给送了过?去。
当然,货款她也全担了下来,第二天就从银行?取出来,交给了高小梅。
而直到这时,陈美兰并没有意识到,在这段天灾中?,这个国家到底负出过?多惨痛的代价,以及多少年青将士和官兵的生命。
这天,到高层去吃饭。
陈美兰乍一进门,就见阎佩衡红着眼睛,佝偻着腰,捂着胸膛在沙发上坐着。
这老?爷子这几?年精神不错,头发都没怎么白了,但?是就在今天,肉眼可见的,他的头发居然几?乎全白了。
圆圆看爷爷手里还握着电话,看起?来像是犯了心脏病的样子,忙从抽屉里拿出硝酸甘油,让他含在舌头下面。
陈美兰则忙着给120打电话。
过?了好半天,阎佩衡缓过?来了,深吸了口气,说:“东部战区,张司令的孙子张郡,过?年的时候来过?咱家那个,在大堤上搬沙袋的时候,生生累死了!”
东部战区的张司令,去年春节上门拜年的时候陈美兰见过?。
当时张司令跟阎佩衡说过?,自己那大孙
子今年参军,就在陆军干,而且必须要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
才20岁的少年啊,只比小旺大两岁,居然在搬沙袋的时候生生累死了?
但?这样惨烈的事故不仅仅一例。
据说有一个连队,四十多个人?泡在水里,四天四夜没合眼,没出水,愣是堵住了一个即将决堤的洪口。
而在某个村子,一个战士为?了清理堰塞湖,被垮塌的榻墩给砸死了,直到后来,他爹来收遗体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那位战士的父亲居然是个大暴发户,家里开着大工厂,资产上百万的。
那小伙,据说为?了参军他爸不肯,进部队前,还在家绝食了好几?天。
这样的故事在抗洪前线屡见不鲜。
阎佩衡紧急出差,走了。
阎肇没有音讯,也一直在出差。
而陈美兰和圆圆但?凡回家,打开电视机,就是看抗洪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