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说着话向药庄外的马车走去,今日阴冷,天更是黑得早,一路上都能看到手举起火把的黑骑。
那些人里有灰衣人,有奄奄一息的胡夫人母子,有助纣为虐的仆妇,他们不断得被推进囚车里,又一车车押往山外。
每一辆囚车边上都跟着至少四名黑骑,高举的火把一路往山外蔓延,照亮了整个村子,也吸引了村民的目光。
压在头上多年的大山顷刻间被移开,村民一时间都还反应不过来:
有的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
有的难以置信地交头接耳,
也有的与一家老小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还有的大着胆子往囚车里丢烂菜叶和臭鸡蛋……
小小的一个山村里,什么声音都有。
我刚坐上马车,又听到药庄门口响起一个杀猪般的男声:“你们放开我!我乃当朝御史之子,敢抓我?你们不要命了吗?!”
“闭嘴!还不快上囚车!”
“我不上去!你快放开我!一个小小黑骑竟敢对我动手?我明日就让你们全家进大牢!”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一听就是姜则,我听得“扑哧”一笑,掀起了车帘。
只见姜则满头乱发尘土,玉冠歪斜,织金华服上也蹭了好几道泥痕和血迹,双脚还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异常狼狈,哪里还有一点世家纨绔子的模样。
他听到我的笑声也侧过脸来,看到我擦干净脸、除去易容的模样,他双眼瞪得更圆:“好啊柳霜雪!又是你?你和我杠上了是吧?竟然想毁掉小爷的生意?信不信小爷也把你丢进大牢?!”
“做的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吧,”我无所谓地一耸肩:“看了刑部大牢是你们家开的?”
“你,你管刑部大牢是不是我家的!反正你们敢毁掉小爷的生意,小爷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面恶狠狠地瞪我,一面想挣脱抓他的黑骑:“你放开我!还有柳霜雪,趁小爷我还好说话,快快放了我,否则等我回京,我一定弄死你!”
那副拼命挣扎的样子实在好笑,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死到临头了还在蹦跳。
“呵呵,”我一手支在窗沿,嘲弄得俯视他:“姜则,你有力气大喊大叫说回京后,不如先想想怎么面对那些村民吧?”
说着,我抬起下巴遥遥一点村道一旁。
“什么?”
姜则一怔,顺着我示意的方向一扭头,整个人就僵硬起来,连眨眼都带着停滞感。
在泥泞的村道旁,许多刚刚意识到自己重获自由的村民都看到了姜则,而他方才大喊大叫毫无歉意的模样,无疑更让众人气愤。
不知是哪一个村民最先推开了护卫的黑骑,冲过来高喊;“就是他!是那个纨绔把我们村子变成这样的!”
“这个混账!村民们,打死他!”
“冲啊!”
激愤不已的村民拦都拦不住,姜则惊叫一声,突然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囚车,还自己把门带上,惊恐无比地冲黑骑大喊:“快快快!快赶车,我要离开这里!”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下一瞬囚车就被村民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