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在原地没有动，我知道他肯定能在那里发现些什么，也一定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但我最疑惑的还是柳纤纤的踪影。
宋璟这般急于承认眼前的女尸就是柳纤纤，不免让我想起了上一次他认错我尸体的时候，两件事唯一的共同点是他急着解决这件事。
至于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要做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研判地看着宋璟和王婆婆渐渐停止了哭泣，和仵作一起搬走尸体，在义庄做了最后的告别。
天色将暮，王婆婆去帮忙救治伤员了，宋璟则住进了大家临时搭建的大营帐休息。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混乱的不眠之夜，大营帐里火光昏暗、人来人往，远处时不时响起伤员的痛呼，搅得人没法安睡。
好在变成鬼之后，我也不怎么需要睡觉。
我始终跟在宋璟身后，平静地看他饮食作息，不离不弃，耐心等待他露出马脚的时刻。
相比于一个月前亦步亦趋跟着他回城的那一天，我现在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这天子夜时分，宋璟解手回来，在水池边洗手。
我见四下里无人，便走过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贴着他的耳朵幽幽开口：“宋璟，柳纤纤还活着对吧？她在哪里？”
“妈啊！”
宋璟尖叫一声，一头栽进污水池里，好不容易爬起来，又死死扒拉住池子边沿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被冰水冻的，还是被我吓的。
“梁、梁霜雪？你是人是鬼？”他惊恐地环顾左右，没有注意到我的倒影就在水面一角。
“是我。”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亲手害死了我，现在还问我是人是鬼？”
“不！不是我！”他吓得一蹦三尺高，面色惨白：“那一晚我根本没有听到你的呼救！不是我害了你，是，是郑三山！对，一定是他！你去他报仇！”
“呵，宋璟，再见面你怎么还是这样谎话连篇？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我我我错了梁霜雪！我错了，真的！”
他在我的提醒下“扑通”跪倒在水池边，不断磕头：“我知错了，你不要向我索命啊！求求你了！”
我越发觉得好笑，眼底却是一片风刀霜剑：“宋璟，如果哪一日我来向你索命，那一定是因为你今天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什么？我……”
他面无人色地一哆嗦，想开口又被我打断话头：“但是现在，我只想知道柳纤纤在哪里！”
“这……”他支支吾吾起来，显然是十分为难。
“宋璟！”
我大喝一声上前，身影完全映照在幽光粼粼的水面，诡异可怖：“事到如今你还包庇她？她到底在哪里？”
“你你你……有鬼啊！”
宋璟瞠目结舌地指着我，而后两眼翻白，身子一歪，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