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度似火蛇一样卷上来,暮雪愣了一瞬,整个人猛地往旁边一挣!
“公主?”屋里的嬷嬷们不解,忙凑近来问情况。
暮雪将手收回衣袖中,故作平静说:“无事,手有些麻。”
右肩侧,他低低笑了一声。
不再言语,通红的盖头笼罩的视界又重归寂静。
但糖到底到了他手上,隔了一会儿,嗅到奶糖甜丝丝的气味,很好闻。
许久许久,引领女官过来,分别搀着两人各自回房更衣。
将吉服换下,穿上朝服,侍女蹲在脚边整理朝褂,梳头嬷嬷一边念着吉祥话,一边重新盘了一个妇人样式的头。
旁边还有嬷嬷手拿红色棉线,候着替她“开脸”。
轻微的疼,待暮雪再睁开眼。日光照见的铜镜里,那个自己全然是已婚妇人的妆扮。
合卺礼伊始,屋檐下的侍卫夫妇唱起满语喜歌来,很美满的曲调。
伴着歌声,暮雪被搀扶着,在喜床前的红毡毯上落座。衣裙声窸窣,几张描金炕桌端过来,她的手中多了一只青玉合卺杯,玉冷冷的,有些冰手。
这令她想起方才他掌心的温度,一闪而过的念头。
饮下合卺酒,酒的滋味绵润,隐隐还有一股果香。然而却很有些度数,渐渐上头,等吃完子孙饽饽,更衣完毕,再度被扶到喜床上坐时,她已有晕乎乎。
意识到这一点,怕自己不清醒,暮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意上来,人也清明了几分。
盖头被掀开,看什么都带点红影。等到视线所及的颜色回归常态,众人的祝贺喜庆话也说完了。
嬷嬷丫鬟们微笑着退出去,屋内只剩下暮雪与多尔济。
红烛摇曳,多尔济立在喜床边,暮雪坐着。她打量他一眼,这人这样站,未免高得有点放肆。
暮雪于是兀自站起来,故意踩在黄花梨脚踏上,将将与多尔济平齐。
这个角度,正方便她观察他的表情,好随时调整话术。
“今日你我成婚,乃是成全满蒙情谊。汗阿玛看重漠北,嘉赏土谢图汗部,故有我下嫁。”
多尔济一双眼静静看着她。
暮雪斟酌着说:“我既嫁了你,便会谨记汗阿玛教诲,维系满蒙情谊,护着土谢图汗部的尊贵,在外头绝不使你丢脸。可是……可是满打满算,今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她捏紧了衣角,手心在出汗。
“这着实有些太快了,我并未作好现在就与你同房的准备。”
“况且,今日礼仪繁多,我实在是有些累着了,身子不适。额驸若体谅我,可否等些时日,再……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多尔济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静了一霎,他说:“懂了,你害羞,不想现在圆房。”
跟“害羞”有哪门子关系!暮雪皱了皱眉,但顾忌着眼前人的情绪,怕再驳他反而惹恼了人,于是胡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