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蔓萝婚事时,宜嫔牵线的那些个人家,只是表面风光,族中又无出息的子弟,人更是被家中养得纨绔,身边更是早早一堆通房丫鬟,这样的人家,除了一个名头好听却瞧着未来没什么指望出息了,也是能嫁的?!
可把她气得,先前未出阁时,她这个嫡母也未曾苛待过她,吃穿用度都按着规矩来,怎的入了宫,反倒养大了她的气焰,竟耍起这些心思来坑害姐妹来了。
若不是舒穆禄氏,只怕族中少不得会因为顾忌着宜嫔,蔓萝的婚事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波折出来!
女婿是个好的,待蔓萝如珠如宝呵护非常,先前个不用担心夫妻感情,只在子嗣上,她实在是担心蔓蔓,好在有女婿挡着,也不曾让蔓萝受罪,没成想女婿……偏偏孩子这个时候来了。
要不是将孩子打掉就算口风管得紧也难免会漏出去,再一个小产后还得养身子蔓蔓的身体受不住,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走漏消息,不止彻底得罪了舒穆禄氏,也难免皇上知道后心存芥蒂,外人谈及都要说郭络罗氏吃相难看了些。
此时床边的药就不是安胎药,而是一碗堕胎药了,说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
本是想要锦上添花的,时也,命也。
只是算盘再次落空,族中难免有人会不免生了怨气,费劲儿将人接回来,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人派不上用场。
身为蔓蔓的额娘,看得清楚,女儿此时的处境十分堪忧,十月怀胎更不是件易事,眼下女儿能不能撑得住都是难。
蔓蔓之所以身子虚弱晕倒,也是滑胎的迹象了。
可大夫也看了,真保不住孩子了,怕是人也得跟着不行了。
蔓蔓额娘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就这么个小女儿,好日子没过多久,怎的就成了这样。
这好好的身子弱得不成样子,如何经得住小产。
至于夫君,做阿玛的虽也是疼女儿的,但还是以家族为重的。
若不是蔓萝身体虚弱,小产怕是要没了性命,就算人勉强熬得住,也得养上半年一栽的才能缓过来。
强行流掉人也派不上用场,得罪了舒穆禄氏不说,还会落人口舌。
权衡利弊,这才还是选回了原先回来的那位郭络罗氏,让女儿先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再待以后安排蔓萝再嫁。
可是就算再嫁,哪里还能有比女婿更好的呢。
像女婿那样的男子,又怎么是好找。
就是家世那些,再怎么都会比之前差,差一些,可原不仅仅只是差一些,这其中的落差岂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就连之前的圈子里,也得矮上一头。
她的蔓蔓凭什么要过那种日子呢!
蔓蔓额娘捧着女儿的小脸,温柔的劝着,“蔓蔓,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才行。”用帕子轻柔的一点点给女儿擦眼泪。
“额娘,我害怕。”蔓萝小声的抽泣着,泣不成声,眼泪珠子掉得厉害,就像是小时候害怕的时候也会窝在额娘怀里那样,哭得肩膀都在颤抖着,眼底都是掩不住的茫然与害怕。
她就像是一直被精心呵护的娇花忽然遭遇到暴风疾雨吹打,花瓣被风雨敲打得摇摇欲坠,随时会零落飘零。
眼泪像是珠子一样一颗颗的落下,“夫君他最后……最后都不知道我们期待的孩子终于来了。”
“有额娘在呢,额娘在呢,蔓蔓不怕。”美妇人不忍的抱着女儿,不断的哄着,像是小时候蔓萝生病了那样,哄着她把安胎药喝了。
怕苦的女儿却是喂一勺也不用哄上许久才张口,只一口一口安静的喝了。
美妇人见了既心疼又难过,摸着她的小脸正要说乖了,结果就见蔓蔓猛地扭头趴在床沿边将刚刚的药都吐了出来,吐得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倒在一边没了动静。
把美妇人吓得肝胆俱裂,不顾仪态让人赶紧把大夫叫来,又是一阵慌乱,一番折腾,这人才昏睡过去。
美妇人坐在床沿边守着,得知夫君正忙着皇上东巡接驾,随行的三位后妃中还有宜妃,正紧着安排一系列的接圣驾和贵人娘娘的事宜,去了侧福晋那儿,不能过来看女儿时,沉默了许久。
静静的看着女儿睡梦中都还在不安的蹙着眉头,她抬手轻轻的在女儿眉心抚着,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
康熙第二次东巡盛京祭祖,在宜妃父亲三官保第宅驻跸,无论是对郭络罗氏还是宜妃都是莫大的荣幸。
宜妃也得知了影响族中女眷和未出阁女儿家名声的事,以及家族的打算。
心中虽然不快,但到底是为了家族着想,也愿意到时候配合在皇上面前提及一二引荐。
这也是因着人选是族中的另一位小郭络罗氏,而不是蔓萝,宜妃才这般快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