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说话,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我刚倒的水。
他接着说:“其实,我当时心里大概有点数,不过我想岔了点儿,以为你俩同父同母,一个给了爸一个给了妈。后来我试探他,他可能是看出来我起了疑,就干脆跟我说了。我当时……唉。”
他忽然往我这边挪了下,把我手拉他怀里焐着,然后才接着说,“我就趁出差那会儿去找了你姥爷家。难找。他们那时候应该是租的房子。而且你小时候住的那块儿拆迁了,盖了个商场……川儿,你想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样么?不想知道咱就不说他们了。”
我抬眼看着他,他就知道了我的意思,长叹了一口气,又挪过来挨着我。
我往旁边挪了下,给他腾地方。
“……记仇是不?”他问我。
“没啊。”我当然是否认,“你说沙发这么大挨着干什么,挨着热。”
他一时半会不好打他自己的脸,只好接着说刚才的话:“他们……你姥爷前几年去世了,你姥姥老年痴呆,我给她弄养老院去了。你舅……他在戒毒所。”
我:“……”
大概率杨复的意思不是说金融学霸在戒毒所工作。
“好像是工作几年赚了点儿钱,走岔路了。”他说完,瞅了我一阵,又挨过来,迅速伸手搂住我肩膀,把我搂他怀里,说,“你难过我抱会儿你。”
我不难过啊。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就记得我小时候他们天天骂我小杂种小畜生,打我,最后还不要我了。我对他们是很麻木的。
但杨复好像觉得我应该为他们难过,他可能觉得我应该是个心软的善良的天真的孩子。
我不是。
我内心特阴暗。
比如说,我姥姥姥爷先不说,我听到我舅的近况,第一反应是他好给我丢人现眼的,简直无语。
杨复薅着我的头发,很快转移话题,说:“边西川那儿……我怀疑过他,防备过他,怕他在学校里给你使绊子,特意问你老师,你老师说你挺好的,你们学校没那种霸凌的事儿,就是你自己不爱说话,不爱跟人来往。以前你在村儿里和镇上读书,你哪个老师都这么说你,所以我没多想。我私底下问你,你也说你都挺好的。平时我留意你从学校回来身上没伤,衣服也都是干净的,没换过。而且我还看你跟那个池郑云走得挺近,关系挺好……就没多想。川儿,是发生过什么事儿么?你今天反应那么大,我想了又想,总觉得应该不完全是上一代的事儿。川儿,你愿意跟我说说么?”
我想了会儿,说:“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说的呢……”他柔声哄我,“那不然你给我个名单。”
“干什么?”我问
“不干什么,就看看。”他说。
莫名其妙。我说:“这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