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早。林棠梨推开医馆的门,清晨的阳光便倾泻而入,将漫天的药香染成了金色。
她刚要吩咐小药童开始准备一天的诊务,就见宋墨寒已经坐在了内堂的桌案前,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见她进来,他放下茶盏,嘴角含笑:"夫人来得正好,今日怕是要遇上几个有趣的病人。"
林棠梨闻言挑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自从成亲后,这位宋家大公子便总爱在医馆里打转,美其名曰要多了解药材生意,实则是借机来寻她说话。虽说他确实帮着处理了不少杂事,但每每遇到特别的病人,他总会跟个说书人似的,在旁边添油加醋地插科打诨。
"我可是一片好心。"宋墨寒站起身来,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衣领,"这不是怕夫人整日看诊太过劳累,想着法子给你解闷。"
林棠梨轻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一阵喧闹。
"大夫在吗?救救我们家老爷!"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几个仆从,抬着一个面色发青的中年男子。
林棠梨连忙让人将病人安置在诊床上,仔细诊脉。那婆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老爷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成这样了,脸色发青不说,还时不时地抽搐,怕是中了什么邪祟。"
宋墨寒站在一旁,悄声道:"这位可是城南李员外家的管事妈妈,那病人应该就是李员外了。"
林棠梨闻言略一思索,又仔细查看了病人的症状,不禁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她转头看向那婆子:"你家老爷昨日可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婆子一愣,随即道:"昨儿个是老爷的寿辰,席面上确实有不少好菜,最后还特意让厨房做了一盘野菌炖鸡。"
"野菌?"林棠梨眉头一皱,"可是采自城南的深山?"
婆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老爷平日最爱吃那山里采来的菌子,说味道鲜美。"
林棠梨回头看了宋墨寒一眼,就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心下了然,这人八成早就知道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你家老爷这是误食了毒蘑菇,所幸发现得早,还不算太严重。"林棠梨一边写方子一边解释道,"我开些化毒的药,服用后应该很快就能好转。不过以后再吃野菌一定要当心,最好请懂行的人辨认清楚。"
那婆子千恩万谢地领了方子去抓药,宋墨寒这才笑着凑过来:"夫人医术了得,一眼就看出是食蘑菇中毒。"
"你分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病人上门。"林棠梨斜了他一眼,"城南那片山上的毒蘑菇向来不少,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有人中招。你宋家的商号在那边有铺子,消息自然灵通。"
宋墨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夫人果然冰雪聪明。不过这第二个病人,怕是要比李员外更有趣些。"
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进来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少妇,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
"林大夫,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少爷。"那妇人一进门就红了眼眶,"这孩子从昨晚开始就发烧不退,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棠梨接过孩子细细查看,却见这孩子虽然发着高烧,可精神还算不错,时不时还咯咯直笑,一点也不像重病的样子。她不由得又仔细诊了诊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宋墨寒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时不时打量着那位少妇的表情。只见林棠梨忽然抬头问道:"夫人家可是住在西市附近?"
那妇人一愣:"正是。"
"令郎平日可喜欢吃糖?"
"可不是,这孩子最是贪嘴,成天嚷嚷着要吃糖。"
林棠梨又问:"昨日可是带他去了西市的糖铺?"
那妇人神色一变:"林大夫怎么知道?我们确实去了一趟糖铺,这孩子看见新做的麦芽糖,非要尝尝。"
林棠梨微微一笑:"令郎这是积食发热,并非什么大病。想必是昨日吃了太多糖,这才闹得浑身发烫。我开副消食化积的药,服用后当能很快退烧。"
那妇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待她领了药方离去,宋墨寒才笑道:"那家糖铺是我们商号的,昨日确实新做了一批麦芽糖,这消息夫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方才的眼神都出卖你了。"林棠梨白了他一眼,"再说西市的糖铺大多是你们宋家的产业,这点我还能不知道?"
宋墨寒摇头轻笑:"夫人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慧。不过这第三个病人,怕是更有意思。"
林棠梨正要开口,外头又进来一位病人。这回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林大夫,我这病怕是要命了。"那公子一进门就长吁短叹,"整日吃不下睡不着,总觉得浑身无力,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