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眼睛都要黏到沈白身上了,修的声音依然是冷的:“和我一起。”
沈白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修:“我和你一起睡?”
“嗯。”
沈白沉默了一会,终于憋不住了,委婉地透露了自己的心思:“虫族晚上会吃小孩吗?”
修:“……”
修动了动唇:“不会。”
沈白盯着修看了好一会,精神力轻轻碰了碰他。
柔软的触感带来温暖的情绪,温和的交互之间,沈白莫名对修的话产生了绝对的信任。
他看着修,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同意也没办法。
躺在床上,沈白平静地安慰自己:反正修肯定不会同意别的选项。
最后一点阳光黯淡下来,月亮笑眯眯地升上来。
夜长,幽远的长。
沈白卷着小被子呼呼大睡,还管控不好的精神力环绕着他,小小的孢子也仿佛瞌睡了一半,晃晃悠悠地往下掉。
修无声无息地睁开眼。
散乱的黑发铺在纯白床单上,随着起身的动作一寸寸消失,宛如流动的黑蛇。
他沉默地站起来,绕过床凳站到沈白沈白,俯下身注视着他。
小孩的脸蛋贴着柔软的杯子,还没褪干净的婴儿肥被挤出来一点,软嘟嘟挨着小被子。
整个崽半蜷缩着,似乎有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的架势。
修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光从窗台这边挪到那边,干净清澈的夜空无垠的亮,虚假的天空似乎比真实的天空还要真实,一如万年前没有阴霾的时候。
它们悄悄往窗户中看。
揽上暗蓝的寝室中安静的出奇,单膝跪在织金地毯上的男人宛如一尊浸着月光的雕塑。
他仿佛死在安静沉睡的孩子面前了,历经时间沉淀的眼眸中掀起狂澜的风暴,怔怔地盯着沈白。
谁也不清楚他心中在想什么。
宛如一万个海浪般的庆幸与宛如十万个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在他心中胀大,吸满了水的海绵塞进心脏中,憋胀的令人想要落泪。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男人迟迟不言语的激烈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打着哈欠钻进云层中,男人才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僵硬地动了一下。
他靠在沈白脸侧,抬手抚上幼崽的前额,落下一个迟来的晚安吻。
“……好梦,宝宝。”修闭着眼,轻声、温和地说。
只有在无人处才长嘴的男人吐出第一句对幼崽的温和祝福,随后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站起来披上披风,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明亮的灯光从门缝中落进黑暗,又随着门缝的闭合一点点消失。
很明显,除了这间寝室里的唯一一人,所有人都没睡。
修合上门,转过身来时仅剩的温和全然消失。
伯恩坐在小沙发上,副官坐在另一边慢吞吞地剪雪茄。
白日沈白见过的军官一个不落地坐在一楼会客厅,沉默地等待着他。
伯恩连头都没抬:“哄完了?”
修嗯了一声。
会客厅巨型落地窗外灯火通明,隐约从四周传来庆典般的人群熙攘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