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姑娘言重了,眉丰派防患于未然可以体谅,不过……”霍司决道,“既是剑阵内,就未有偷袭之说,一切战略皆算上得了台面的过招。可论真有偷袭,方才君霄一现身便遭到你师妹埋伏,背后受袭,若我没看错,那是《枯木逢春》其中一式‘万花藤’,文姑娘认为这是不是也算偷袭?”
“我哪知道来的人会是元君霄。”文青棠见他咄咄逼人,非得追究责任,顿时被气昏了头,当即脱口而出:“就算知道来的人是元君霄,我也照办不……”
“青棠!”文司师险些没及时阻止她。
眉丰派此举是为埋伏再用同种方法对付自己的重峡峰,但等来的却是平原门,这是谁都说不准的。
文司师深知文青棠此言无异于坦白承认眉丰派偷袭平原门的事实,届时若要以正当理由讨回重峡峰偷袭之事,不论是在剑阵内还是剑阵外,都是难上加难。
我是他非,不得其所,要求自己不做连自己都嗤之以鼻的事,只有自己做到,才能够要求别人,若是最后落了个“责人以严,待己以宽”①,覆水难收,况且西殿一事,与取胜北斗七星剑阵毫无直接关联,文青棠公报私仇,更让眉丰派无地自容。
许陵嚯了一声:“只是捡漏眉丰派,我没想把场面弄得如此难看,况且这也是战术,兵不厌诈。”
战阵之间,不厌诈伪。②
方应摇了摇头,“你听说睚眦必报吗?”
既然重峡峰能以一招“兵不厌诈”翻盘,对方也必能“睚眦必报”到底,这自然也成。
许陵下意识指了指眉丰派众人,露出一副“因为如此,所以……”的表情。
方应这才点了点头,许陵又嚯了一声,理解到位,但又难以置信。
再说湖边的情况,文司师从未对文青棠这么严厉过,文青棠被喝住,小脸煞白,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元君霄此时难得安分,没有火上浇油,坐观其变。
他心里痛快,微扬唇角,露出那颗虎牙。比起自己亲自动手,文青棠被自己师姐训斥,两者相比,后者尤甚。
文司师面色稍霁,才道:“霍公子,是眉丰派无礼在先,在此与平原门诸位道歉,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好说,我们是来比试,并非树敌,至于天权星,各凭本事。”霍司决道。
文司师同意了。
树上,叶明纱见事情发展到握手言和的地步,碰了碰许陵的胳膊,道:“他们谈和了,我们恐怕没机会,下去等同于羊入虎口,眉丰派势必一雪昨夜之耻。”
许陵遗憾叹气:“可惜了天权星,有它助阵,剑阵更好破解。”
方应道:“没有它,我们一样有能力破解,不是吗?”
余时序道:“那我们走?”
许陵言语拦截道:“别呀,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近距离观望,可不能错失,明晚与他们任何一人对上,至少提前了解对方出招,操握胜券。”她绝不错过任何一个了解对手的机会。
眉丰派与平原门达成共识,各立于湖畔一侧,看谁抢先一步点亮天权星。
平原门初始对天权星势在必得,因此对之前的星辰不闻不问,而眉丰派一鼓作气,除去被重峡峰得手的开阳星,如今已点亮摇光星和玉衡星。
有了点亮两颗星的经验,这方面领先至今未点亮一颗星的平原门。
但平原门的铸剑师是霍司决,霍司决与文司师一样曾参加过一次名剑大会。
可这方面,对上他,眉丰派并未占据太大优势,仅对霍司决之外的三名剑器师有所成效,文司师大可与毗邻水源实力大增的林若寒尽力打配合。
三年前的名剑大会,文司师还不是眉丰派领队者,彼时霍司决仅十八岁,初来乍到,从不缺乏天才的平原门内脱颖而出,金玉在前,他一骑绝尘,担当平原门出赛的铸剑师重要一职。
大会结束,平原门更是拿下第一场次迷雾剑阵的第一名,总榜魁首,眉丰派次之,重峡峰毫无疑问又落了个万年老三的名头。
今夜是秋,秋风瑟瑟。
湖面泛起涟漪,倒映一弯冷月,连月色都焕发秋夜的凄清。
重峡峰众人躺平,真就悠闲自得看眉丰派对阵平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