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那沈玉娇的运道竟这?样好!
“姑母,您说句话呀!”寿安公主都快急哭了?。
“瞧你这?点出息。”
锦华长公主不紧不慢抚着怀中猫儿?,懒洋洋撩起眼皮:“就这?么点事?,也能把你急成这?样?”
寿安公主一噎,咬了?咬红唇:“姑母,你是不知?道我阿兄有多看重裴守真,我母妃又一向执法严明,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叫他们知?道是我在搞鬼……我…我……我定要糟了?!”
“难道他们还能把你杀了?,给那裴守真赔罪不成?”
见寿安语塞,长公主吃吃娇笑一声?:“既不会杀你,你慌什么?”
“可是…他们肯定也会狠狠责罚我的!”寿安揪着宫帕,柳眉紧锁:“而且,裴守真他肯定会厌我、恨我。”
再没有比被?心上人憎恶,更叫寿安难受的了?。
长公主闻言,心下?轻嗤,面上却不显,只淡然道:“天底下?,死人的嘴最严。”
寿安微怔,错愕抬眸:“姑母?”
长公主朝她勾了?勾染着艳丽红蔻丹的纤指:“过?来。”
一阵耳语后,长公主拍了?拍寿安的手,弯眸微笑:“别紧张,小寿安。手上不沾点血,怎配做司马家的人呢?”
“去吧,姑母等你好消息。”
望着那道窈窕俏丽的身影在三月春光里远去,长公主嘴角笑意?敛起,抬头望着天边那朵飘着的白云看了?会儿?,口?中轻喃:“还真是,好运道呢。”-
傍晚时分,倦鸟西归,落日熔金。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幽静:“郎君,不好了?!”
长案之后,手执朱笔的青袍男人手腕一t?顿,而后缓缓掀起眼帘:“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景林面色悻悻,作揖告罪,而后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方才二皇子身边的庆荣传话,说是……说是黄嬷嬷死了?。”
空气中仿若静了?一静,男人清隽的眉眼却一片澹然,“嗯。”
就这??景林疑惑,是郎君没听清么?
他小心翼翼又补了?句:“郎君,是黄嬷嬷死了?……刚进慎刑司没多久,就咬舌自尽了?。”
这?一回,长案后的男人总算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他盯着朱色的狼毫笔尖,恍若自语:“咬舌自尽啊。”
应该挺疼。
但肯定比不上玉娘分娩之痛。
倒是便宜她了?。
朱色墨笔落在宣纸之上,简单一笔红痕,鲜艳似血,然而添了?几瓣,便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清雅梅花。
景林在旁,眼睁睁见自家郎君画了?一株梅花,才终于停下?朱笔。
“你换身寻常的衣袍,准备五十两银子。”
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揉了?揉眉心,裴瑕往身后的太师椅靠去,磁沉的嗓音不疾不徐:“拿去给黄嬷嬷在宫外的家人,就说这?是上头给他家里的抚恤,叫他们收下?银钱,快些离开长安,千万别去衙门闹事?。”
景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便见自家郎君放下?手,清清冷冷投来一眼:“还不快去。”
【67】
【67】晋江文学城首发
黄嬷嬷早年间做了寡妇,唯有一个独子名唤刘仁,是个吃喝嫖赌四毒俱全的混账。
黄嬷嬷在?宫里当差,每月都有一笔稳定的月钱,且经?她接生?的孩子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嗣,那赏钱丰厚,自是不在话下。是以靠着这位亲娘,刘仁一个下九流的稳婆之子,小日子却是过得格外滋润,非但娶了个秀才之女当正妻,还养了三个娇滴滴的妾。
如今亲娘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宫里,一个据称是“上头”的人拿了五十两叫他们拿钱走人,且别再闹事,于这一大家子而言,不啻于惊天噩耗——
她这毫无缘由的死了,这一家子要吃饭的嘴巴该怎么办?
便是她死了,那也不能只?给五十两,少说也得五千两吧!
刘仁越想越觉得难受,拿了那五十两去平康坊买醉。这一喝醉,便撒酒疯,与人起了争执。
市井里争执从古至今都离不开“骂娘”,那人一骂“不长眼?的狗杂种,你娘死了啊”,刘仁霎时红了眼?,抄起长条凳就疯狗般冲上?前:“你这狗娘养的,老子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