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早就转过身,正靠着窗子看着她,哦不,确切地说,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他不急不慌,悠闲自若,似乎将这一场猴子戏上演的时间拿捏地十分精准。顾初就听脑袋“嗡”地一声,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你这是唱哪出呢?”他开口,似笑非笑。
顾初的脚也酸了,终于有了落地的神经反应,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刻像是只猫,反射弧太长了。
既然被发现,也只能面对了。
“那个……房间已经收拾完了,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想离开了。”
陆北辰踱到沙发旁坐下来,慵懒地靠着,修长的右腿优雅地叠放在左腿上,问,“你今天不用在酒店工作?”
“今天我休息。”
“明天呢?”
“我只有周三和周五才在酒店上班,而且只上夜班。”顾初想着一次性说清楚也好,省得他总是折腾自己。
陆北辰便不说话了,他在沉默,却是在盯着她的沉默,眼神里有若有所思,可在顾初看来,这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她想的是,此人必然要来追究她偷看文件的行径,现在不动声色,不过是研究在怎么冷嘲热讽罢了。便趁着这个空档,开口,“那个……我可以走了吧。”
“你们酒店流行穿着便装服务客人?”他懒洋洋道。
顾初心里明镜,看他的架势,是没打算让她离开。从容回答,“刚刚我已经解释过了,今天不是我的工作日。”
陆北辰的唇微微上扬,在笑,虽浅,可熠熠生辉。他起了身,走过来,顾初冷不丁想起昨天的一幕,就开始紧张了。然而,他没再有昨天的行径,只是路过她打算进卧室。
可就在经过她时,陆北辰故意在她耳畔落了句,“我喜欢你穿职业裙的样子,很性感。”
顾初觉得耳朵痒痒的,但更多的是被他这句听似轻浮的话给震惊着了。眼波一颤,抬眼看他,就只及他的背影了。她僵在原地,呼吸变得急促,这样的陆北辰会令她误以为是北深,因为北深也喜欢说些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戏弄她。
陆北辰似乎在查看她整理房间的情况,甚是满意。末了说道,“之所以需要专人负责,是因为我的职业,我讨厌被陌生人窥探,还有,有可能会有需要保密的文件放在房间里。”
这番话像是解释,但顾初听着,觉得更像是提醒。
“酒店的保洁阿姨也都是经过上岗培训的,她们不会泄露客人私隐。”她跟着他的身后为酒店员工正名,一同进了浴室,“而且,陆教授就能保证我不会将在房间里看见的一切告诉外人?”
陆北辰看着挂在晾衣架上的,又看向她,笑得非常,“我绝对相信顾小姐的职业操守。”
又弄了顾初一个大红脸。
似乎一切都令陆北辰满意,他坐回沙发上,点了支烟,那烟雾就从他涔薄的唇角逸开,浅浅淡淡地,如雾。顾初暗自焦灼,只要他不开口,她是断然走不掉的。
“有什么想法?”
陆北辰冷不丁的问话令顾初有点摸不着头脑,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啊?”了声。
“有关萧雪的死亡报告你也看过了。”陆北辰抽烟的动作状似悠哉,看着她又重点强调了句,“就在刚刚。”
顾初觉得自己的气息就矮了一截,她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件事,支支吾吾解释了句:“那个……我只是替您代收一下,是个女孩子送过来的。”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暗自观察他的神情。
奈何,陆北辰的面色云淡风轻,她无法得知他跟那个女孩儿的远近程度。抿了下唇,又补上了句,“是一个称您为vic的女孩儿。”
陆北辰依旧未能如她所愿,只是调整了坐姿,淡淡开口,“所以总该发表些看法,而且我相信顾小姐的英文功底还不错。”
他始终闭口不谈那个女孩,而是直切重点,始终围着这一点逼得她连连后退。
这种感觉对于顾初来说糟糕透了,觉得自己突然成了瓶子里的小人,自以为很是聪明地进行着一切,岂料瓶子口就多了一双眼睛,在冷静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行径,而她,丝毫没有察觉。“……我没什么看法。”说完又添了一句自辩,“其实,我并没有看多少。”
然后,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完全是不打自招的节奏。
陆北辰似乎被她的回答逗笑,却也始终没像上次似的爽朗大笑,说真的,她还挺期待看到他能大笑,如果这样,至少可以间接证明她的行径不够可耻。可陆北辰就是没能如她所愿,笑容只泛于唇稍一点点,稍纵即逝。
“说说看。”
顾初见他执意,也明白他是跟自己杠上了。藏在骨子里的小倔脾气就上来了,想了想,说,“文件里有一处的判断是错的。”
陆北辰微微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有关萧雪胃粘膜受损的分析报告,我认为是她生前有过胃出血经历。”顾初从容淡定。
陆北辰的眼眸里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闪过,很快的,陷入沉思。
“所以,我看到文件中的报告分析说萧雪有未进食的迹象,您怀疑她生前有被迫无法进食的可能,可如果是有严重胃出血的话,那么患者是一定要禁食的,所以也有可能是她主动数日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