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来一下。”
季之漾朝陆柏川皱了下鼻子,示意下次再跟你计较。陆柏川左看右看,心道,欠着吧,都欠着呢。
三颗脑袋凑一块,看完刚才拍的那段,曾东来问他们什么想法。
季之漾张口就来:“陆柏川你是浅瞳啊。”
最开始的单人镜头里,陆柏川的站位正好对着天光,一旁又有补光对着。金灿阳光照耀,他眼珠似泛金的琥珀,更为浅淡,褪了色般。
平时不明显,陡然这么一瞧,季之漾好奇问:“你五官也好立体,混血吗?”
陆柏川认真回忆:“我爸好像是,我混得更少。”
曾东来:……
“两位!两位!”曾东来提高了音量,“你们真昏儿了?这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他言简意赅提出要求:“等会儿试下去夺刀……然后小河,你就愣住。试试。”
试试。两字轻巧。
曾东来一下提出了两种设想,却像是在排列组合,一个人两种演法,两个人组合就有四种表达形式。
更不必说他妥妥的细节控,每种尝试都耗费大量时间。
然而始终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遍不行,那一遍不过,曾东来一味不语,沉默如锯,割磨心灵。最后两个人都是面如死灰,全然麻木。
最后一遍的发挥,陆柏川觉得还不如前面的几次,却不知道为什么,曾东来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到下一段,拍小江给小河剃发。
季之漾真发上阵,他独自发疯那段还能仗着头发多,胡乱剪一下,到时候切一些短片段,重来几次也无妨。
可剃头发不一样,一剃露头皮就很明显。
陆柏川不自觉紧张起来,怕发挥失常。他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念叨得越多,心跳得越快。
季之漾已经就位,半是打趣地安慰他:“没事儿,他要不满意,就按我原本的样子给我做几顶假发……我以后也好带着。”他小声嘟囔。
陆柏川笑不出来。他知道曾东来没这钱。
本来没想吐露,他欲言又止。嘴皮子翕动间,坏心思按捺不住。
陆柏川气声说了一句,季之漾当然听不清,招呼他大点声。就这样凑到季之漾耳边,陆柏川压低声线:“他没钱。”
季之漾:……
片刻后,他有点哭笑不得:“那你可一定要对得起我头发啊。”
这一次开拍前,他们准备了很久。最后陆柏川朝曾东来点点头。
他从没给自己理过发——或许小江有过。
但曾东来说,这段重点不是要你做个理发师,感觉到了就行。
又是感觉。
陆柏川和造型师学了基本的手法,早上推胡子一样,他握着手里的剃刀往季之漾头上一动就行。
可他凝眸许久,抓住还算完好的那部分头发,不住摩挲。电推剪嗡嗡作响,他迟疑放下,下意识先压下季之漾的耳廓,笼住他的耳。
这声音怪吓人吧。
他丝毫不想在这栋鱼龙混杂的楼里,每天比这还吵的噪声比比皆是。
揣怀着这个奇怪的想法,陆柏川稀里糊涂表演到导演喊咔。曾东来让他们过了。
他信守承诺,答应放他两半天假,领着剧组先去拍其他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