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失重、窒息的致命触感登时席卷而来。
短暂的轰鸣让卓肖寒意识到他们坠海了。
冰冷的海水直灌进耳腔鼻腔，大口大口地，像是要把他给吞没似的，卓肖寒睁不开眼，屏住呼吸的同时又呛了个实在。
一圈圈的气泡在水中翻滚浮没着，意识迷离中，他奋力抻手上游着，却也挣扎不过半会儿，往背后的深处睡去。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卓肖寒已经躺在了一张宽敞舒适的双人床上。
房内陈设陌生，宁静非常，呼吸间，还能闻到空气里漫着的一股花草植物的凝神清香。
想到分秒前，和他一起坠海的alpha不见了踪影，卓肖寒慌忙起身要下床，就见床尾处，半掩着的门推了进来。
晏夏阳手臂缠着绑带，脑袋上还套着一半的颅脑网套。
模样有点滑稽，但卓肖寒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哥，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休息。”
这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着，反应过来后相视一笑，可笑到一半，平靠在床上的卓肖寒却心疼地伸手摸向了半弯着腰给他盖被子alpha的脸。
从眉眼到鼻尖，最后到他腮帮子处撞有淤青伤口的地方，轻轻一点，疼得alpha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你遇见我以后，老是鼻青脸肿的。”
从高架上掉到水里，那水面的冲击力都快把卓肖寒震碎了，海中礁石又多，他记得当时落水没多久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alpha替他挡住礁石，让他面遭再次磕伤的惨遇。
“……感觉，每次意外都是伤筋动骨的，我该不会是扫把星转世吧。”卓肖寒说着，悬空的手突然有点无力地垂了下来，但在快要掉回床上的时候，又被晏夏阳一把捉住，重新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是意外。也没有伤筋动骨。哥也才不是什么扫把星。”晏夏阳说着，往卓肖寒的掌心处亲了亲，“是因为我无意透露了一些世界的规则，才会让哥受伤的。”
世界规则不能被泄露，也不能被打破，一旦违规注定会发生原线上无法预知的灾祸，像是冥冥之中命运在玩弄着人，而晏夏阳之所以判断的这么准确也只是因为前几个世界积累的经验而已。
卓肖寒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猜想alpha一定吃过不少苦头，至少他在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透露设定和情节就会直接遭受惩罚的。
想到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发生的所有，卓肖寒忽然忍不住地向alpha开口求证道：“晏夏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难道只是一夜情负责的那类喜欢吗，我觉得这太扯了。”
卓肖寒一时间不知道从那边开始问起，又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去问，只能一味地从最初始的那张闪婚合同说起，“我跟你提出假结婚的那天，你没有顾虑太多就答应了，那个时候，我以为这只是你寻求补偿的方式，没多想。但是这半个月来，你又跟我说，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构的小说世界，虽然我也觉得很扯，但我欣然接受了。因为当时的你，以及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是在拯救一个不可能的我一样。”
“你给我做饭，等我回家，送我跑车，送我房子，送我上班，甚至对我的一切都表现得很包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几乎都在，你不觉得这太过了吗。就算是一见钟情也没必要对我好到这个地步。”
在卓肖寒的地图里，活在这世界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唯利是图的，那些接近他的人，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如此。
尽管他一开始不相信，但真实经历过又都是淋漓尽致的。
就像卓青扬和肖莉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商业联姻那样，以至于就连他卓肖寒自己也慢慢成为商业局势下的一枚棋子。
“晏夏阳……我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卓肖寒低着头，喉咙发涩，问话的最后一句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来的。
很轻，像是一阵风的动静都能盖过他的声音。
晏夏阳凝望着他的脑袋许久，忽而仓促一笑，随后附身，从下而上地吻住了卓肖寒的嘴唇。唇间触感柔软甜腻，呼之欲出的温热鼻息，烫得卓肖寒的眼睑跟着不由得轻轻颤了颤。
“你干什么——”卓肖寒惊呼着想要推开alpha。
但晏夏阳不管不顾地，继续与他的唇舌纠缠，大概十几秒后才肯松开：“想确认你还是不是我的。”
“你——”卓肖寒忽然脸热地推了alpha一下，顿时又变回了怂包的鹌鹑模样。
晏夏阳眼眸一弯，眼底似有万般星辰在闪烁：“哥，有没有人夸过你的眼睛颜色很好看？”
alpha凑近着，盯着那双苍绿色的眼瞳，那双贴切所有自然颜色，让人甘愿沉溺其中的眼睛色调。
“只是beta里最常见的瞳孔颜色而已，没有人会来夸这个。”说完，卓肖寒才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什么beta了，该死的二次分化把他彻底变成了一只软弱可欺的oga了。
“反正就算好看，也没有你的好看。”卓肖寒干巴巴地将视线转向alpha的眼周描摹着，“你的眼睛颜色才是最好看的。”
晏夏阳的眸子属于浅调的栗金色，在阳光下会直接变成明媚的鎏金，如同璀璨宝石那般闪耀。
跟他的发色一样好看。
良久，alpha用鼻尖蹭了蹭卓肖寒的鼻头，忽而无奈地沉声道：“所以，这就是我喜欢上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