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特种水产收购店不是特别多，找了一圈统共也就只有三家。杨斌来到第二家问了一嘴，价格和上一家差不多，而且要的量比较少，他的货太多吃不下。只剩下最后一家了。最后一家店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门头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看着就不太起眼。杨斌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一进门。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收银台后，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书，书面的封皮是用废旧的“维维豆奶”折的，满满的年代感。老头看书看的太入迷，杨斌都走到他面前了，他都没察觉到。杨斌说：“老先生，请问收海马吗？”“收。”老头放下手中的书，问：“你的海马是干的还是湿的？”“湿的。”“先看看货吧。”老头还是个急性子，做事干脆利落。杨斌带着他去看了货。老头看货的方式和前面两个老板完全不同，只是随便看了一眼，都没上手。验完货，老头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小伙子，这货是你的吗？”杨斌点点头：“是我的啊。”“嗯，四千块钱一斤，不过小点的要挑下来，价格另算，你要觉得行就过秤。”“行。”杨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随即又问：“老先生，你不再验验货？”老头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不用，我跟海洋药物打了一辈子交道，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啥货色。”“……”价格谈拢，杨斌把海马从车上搬下来。趁着海马控水的间隙，杨斌和老头聊了几句，这才知道老头原来是一位老中医，家里还是中医世家。等了一刻钟，海马的水渍控的差不多了，开始过秤。上秤一称，一共十三斤七两。确定好重量，老头拿了个算盘出来，只见他手臂一挥，原本杂乱的算珠立刻变得整整齐齐，接着他用手指熟练地拨打着算珠，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杨斌觉得有些惊讶，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算盘。他依稀记得小学时学过珠算，不过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老头手指翻飞，很快就算出了数额。“小伙子，一共五万四千八百块钱，你再算算看对不对。”“嗯。”杨斌用计算器加了一遍，一分都不差。钱数和重量都没问题，老头很爽快地付了现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一摞厚厚的钱出现在眼前时，杨斌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出海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渔获能卖好几万块钱，就跟做梦一样。短暂的失神后，杨斌拿了个塑料袋把钱装起来，塞进三轮车坐垫下。“老先生，我走了啊。”“嗯。”老头挥挥手，“对了，以后有货直接拿过来就行，价格公道，好东西可别糟践了。”“行，一定。”打了个招呼，杨斌就骑车离开了。不得不说，老头给的价格确实公道，比前两家高了好几百块呢。一个是为了转手赚差价，一个是直接拿去加工入药，路数不一样。杨斌骑着车，吹着海风，心情格外舒畅。一瞬间，他真想对着大海放声大喊：“老子有钱了，以后还会赚更多的钱。”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以前都没注意，沿海公路的景色原来这么美，道路两边是修剪整齐的椰子树，树下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香气扑鼻。原来世界上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啊。穿过小镇，杨斌直接去了银行。几万块钱现金带身上总觉得不踏实，还是存卡里比较稳妥。到了银行门口，正巧碰上几个熟人。小亮一伙人在银行门口晃悠，银行大门紧闭，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小亮看见杨斌后，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打了声招呼：“斌子，好巧啊。”“嗯，是挺巧的。”杨斌把车停在树荫下，从坐垫下拿出现金。他们看到杨斌手里的现金，眼睛都亮了。小亮有点不好意思问，大伟心直口快，说：“斌子，你这也是贷款来的吧？”“什么贷款。”“你手里的钱不是贷款来的吗。”“说什么呢。”杨斌懒得跟他废话，直奔自助取款机。进去才发现机器在维修，用不了。都来了，杨斌只好等银行上班，还有半个小时。这期间，小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杨斌本来不想把钱的来历告诉他们，但是大伟一直追问。为了早点结束，他干脆说实话。当几人得知杨斌一晚上赚了六七万，一个个的表情都很精彩。最有意思的是小亮，想装又装不像，于是对陈小创和大伟说：“看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晚上六七万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伟咽了咽口水：“姥爷，六七万还不多啊，咱们最多也就六七百而已。”陈小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小亮继续说：“我们老板每次出海，打两条金枪鱼就十几万，这几万块钱算什么。”大伟一脸崇拜：“姥爷，咱们啥时候能打金枪鱼啊？”“快了，等咱们新船下水，到时候天天给你吃金枪鱼大餐！”“啧，我还没吃过金枪鱼呢。”小亮说起新船，语调都高了八度，生怕杨斌听不见。从他们的对话中，杨斌得知小亮他们是来办贷款买新船的。前天夜里出海回来，正好碰到一艘大船回港，船上有好几条金枪鱼，再看看自己的船，只有一些鲅鱼，这一对比，可把他们刺激坏了。当时，三人就有了换船的念头。小亮想换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自己囊中羞涩。陈小创和大伟想发财，三人一拍即合，换船的事就提上日程了。他们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贷款这个办法。跑去银行一问，才知道他们的信用都还不错，名下没有网贷，也没有负债，每个人都能办三到五万的额度。他们会出现在银行门口，就是在等业务经理来上班签字盖章。等了半个小时，两点整，银行的卷帘门终于缓缓升起。：（）深海渔猎：风浪越大鱼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