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记住了。
……
马车踽踽前行,破开黑夜。
这黑夜似乎与前世无数个夜并无不同,一样的暗沉一样的静寂。间或传来巡守的口令与偶尔一两声的鸡鸣狗吠,还有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呜咽。
夜就是夜,掩藏了太多的罪,裹挟了太多的恶。旮旯里藏污纳垢,堂皇中遮盖着污秽。见过太多人性的恶,看过太多伪装的善。那原本热血的心,在日复一日逐渐冷凝,最终如同结冰的湖。
那湖早已封冻,却不知何时冰雪消融,微风细波之下,湖底隐有泉眼缓缓打开,温热的水汩汩冒泡。一圈一圈的泡,初时尚小,渐渐变大,直至将冰冷的心包裹。
温御突然迫切想看到心底的那个人,想看她笑,想看她撒娇,想听她说一些细碎的琐事,更想听她说那些让人心驰意乱的话。
“再快些。”
他一声吩咐,马车更是如离弦的箭。
不待马车彻底停稳,他飞身下来。
如一阵疾风而过,他人已进了公主府。熟悉的路,熟悉的一切,便是呼吸间似乎都有了让人眷恋的气息,迫使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过了古桐树,望着黑漆的屋子,他眉心微颦。以往无论多晚,哪怕是睡了,小姑娘也会为他留灯。
不待他进屋,曾娘子立马禀报,说二姑奶奶和二姑爷今晚留宿,郡王妃已同二姑奶奶一起宿在雪园。
话一说话,曾娘即感觉到寒气骇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半晌,温御挥手让她退下。
她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松,即见郡王爷并未进屋,而是直接出了无名居。当下心里一个突突,艰难地喘了好几口气。
郡王爱重郡王妃,必是舍不得说半句狠话。二姑奶奶是女子,郡王想来也不会苛责太多。所以郡王心里的怒火,怕是要冲着二姑爷去了。
那位有京中第一公子之称的二姑爷,可能要倒霉了。
……
公主府的客院内,灯火通明。
沈翎睡不着,索性找了几本书打发。原本他还很期待今晚能宿在妻子未出嫁前的香闺,没想到却被赶出来独守空闺。
有了嫂子相陪的雪娘,哪里还像是在侯府那般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别说是围着他转,便是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没有。
长夜漫漫,不能和雪娘交颈而眠,他居然如此的不习惯。也不知自己的那个大舅哥,今夜会不会无眠。
他一时思忖一时自嘲,手里的书半天都未翻动。
突然一阵寒气从门外席卷而来,他一看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
峻冷的颜,强大到让人害怕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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