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孟义之语,看似前后不搭,苏武却都听得懂。
苏武只答:“相公何不把家眷亲族都迁到京东来?”
“正有此念。”孟义点着头。
“要不要派些人手帮衬一二?”苏武又问。
孟义摇头:“那倒不必,我也算家大业大,雇些人手就是。”
“相公怕是也要升迁。”苏武笑着一语。
孟义两眼微微一眯,笑道:“未想我当了一辈子的知县,还能靠个武夫升迁呢,哈哈……”
“但相公可就要劳累一番了,可没有以往那般舒坦了……”苏武也笑。
孟义点着头:“莫不是你想让我去补那赵明诚的缺?”
“试一试,兴许能行,正是大胜之时,童枢密喜悦之下,许多事兴许好说。”苏武答着。
孟义拱了一下手,有叹息:“当真是世道变了,朝廷也变了,文不是文,武不是武。”
孟义显然也在说阴阳话,阴阳的是朝廷,不是苏武。
接着孟义又说:“也好也好,反正我落了好处,我落了好处就是好,自去莱州就是,只等苏将军为我升迁。”
“相公打趣我呢……”苏武笑着来答。
“不打趣了,许也就是这京东之地,住着教人安心,你去吧……见童枢密为要,我就是出城来见见你。”孟义摆着手。
苏武也不多言,拱手之后,转身去,与呼延灼等人说得几番,带着一个车架,便再往东,算是小小绕了一下路。
车架里是孟玉楼。
路过独龙岗宿夜,倒也不必住那军帐,也有好吃好喝。
夜半,有私语。
苏武认真去了几番。
孟玉楼终于把心事说明:“只怕那程相公得知苏郎早有一个外室,还有了身孕,就不愿再把女儿嫁给苏郎了,毕竟苏郎是武夫,那程相公乃是东京来的相公,是书香门第,只念着苏郎能得这桩喜事,本是高攀,是前程所在,所以奴家才想着避开了去,只当是奴家与苏郎从此无有了瓜葛,那程相公自就不会怪罪了……”
苏武听来就笑:“你啊,你不懂,却又乱想。”
“奴家想错了不成?当是这般……”
孟玉楼自是没想错,按理说,该是这个道理,苏武高攀一门亲事,便是前程远大,此时此刻,孟玉楼合该避开去,不给苏武拖后腿。
却是苏武来说:“人呐,都凭自己的本事,我自是有本事,才能高攀得去,我若没本事,一介武夫,岂可入相公之眼?岂不知那董平为何身死?而今之事,已然不是你想的那般了,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可做不来那始乱终弃之事,便凭本事就是。”
“嗯……”孟玉楼轻声细语。
苏武便是又说:“事啊,不在程相公,也不在童枢密,事在那程家小娘,我自见她一番,成与不成,皆是你情我愿……”
“苏郎……奴家从来不愿分离,只怕耽搁苏郎前程大事,奴家若是侍奉主母,定尽本份。”孟玉楼忽然如此一言。
苏武听得一愣,点点头:“好了好了,睡吧睡吧,回城之后,你办一件事去,置个大宅。”
“嗯!”
孟玉楼脸颊在苏武怀中,苏武低头看去,说不尽的怜惜在心。
其实怪不得孟玉楼。
若是换做旁人,兴许真是孟玉楼所想了,但苏武怎么可能如此?
天明再出,待得苏武回了东平府,大军早已先回,城外军营已是满满当当,城内军营亦然。
府衙之中,先见童枢密与程万里。
程万里在府衙门口等候,只把苏武等来,拉着苏武的手就往里进,一边进一边说:“子卿,你可不知,捷报来时,我这双脚都跳起来了,哈哈……”苏武只答:“也是让相公担忧了。”
“担忧有什么?捷报一来,那是满城轰动,恩相也是激动不已,你道恩相第一句说来什么?”程万里转头来问,当真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