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怕苏武去了人家的地盘,无人照拂,不得任意施展,反而弱了势力……
当真犹豫。
其中也是这大宋朝军制麻烦,哪里的兵,就得留在哪里,鲜少有那种调派客地戍边的事。
换句说,边境的兵,就得是边境的人当,不止是保家卫国保境安民的心态不同。
更是外地的兵去戍边,定然生乱,短暂去出征可以,长久不归家,军心自就要乱,这是无解的,也不可能几万兵马都拖家带口。
所以提前把苏武调到对辽前线,苏武能带一些人去,但不会太多,还得到那里去重新经营部曲人马。
若是真经营得起来,那自是大好事,也怕经营不起来,反而误了苏武。
童贯犹豫来去,未有想定,便容后再说,且看时局……
想得这么些,眼前还有一事最重要,童贯还是来问:“你家的事……我就不多问了……”
这话听来,程万里难受不已,只管点头:“恩相放心,定是妥当。”
妥不妥当的?还得回家再谈一番。
夜深……
程万里与童贯小酌了几杯,刚送童贯歇息去。
小书房里,招乖女来,乖女先弄那好茶春香膏。
短暂沉默之后,程万里借着酒意,直接来说:“恩相也说……你这里不成啊,他就去寻西北种家的女儿了,战事一罢,恩相也就回京了,此事便作罢了。”
听得这话,程小娘手中的勺子一顿……
只听得父亲继续来说:“为父不愿说那些什么……朝廷啊,官场啊……为父就说心意,你心意如何……日子一天一天在过,总归有个明确,也免得好事变了坏事,子卿呢,战事紧急,每每奋勇,今日想来你也偷着上城墙去看了看,那尸山血海的……不多说,你若真无此心意了,为父便也好与恩相来说,不然恩相那边,每每来问,为父每每心中皆是无奈……”
到这里,程万里就说完了,只去看那摆弄茶膏茶具的乖女。
那乖女终于答了话:“我想见见他,我想知道他的心意,若……父亲,他若不喜,我便……反正就是他当也喜,我自也喜。”
程万里算是听明白了,自家乖女也非要一个答案,但那苏武,也不知哪日能归。
程万里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那就再等等……为父再与恩相拖沓一二,等子卿回来吧,总归是你情我愿了,那外室之事,就当无有,可好?”
“我知呢……”声若蚊蝇的话语,不免也还有几分无奈的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啊……女子不比男儿,女子生来就苦,那达官显贵宅子里,家家户户嫁去,哪个都是一样,若你生男儿,也就没有这些忧愁了……只管是你情我愿有个恩爱,那就再好不过,只要他待你好,为父心满意足。”
程万里唏嘘来去,是安慰,安慰女儿,安慰自己。
“父亲,吃茶。”乖女奉来一杯。
“吃,乖女的茶,最是好吃。”程万里脸上,皆是慈爱,对这个不同旁人的女儿,从小如此。
“父亲,女儿不是任性,我……”
“为父知道……你聪明着呢,为父也知道,你所想是对的……”
“嗯……”说着,便也落泪。
父亲抬手去擦,擦完,吃茶啧啧:“好茶啊!”
阳谷县,夜里也忙,汉子们守在城墙上一刻不得松懈,夜半腹中饥饿在所难免,军营门口的锅也不断在煮。
人们都说,孟娘子真好,与将军一般的好。
终究这阳谷是县,那东平是府,将军救了东平府,就会来阳谷县。
城头上的汉子们,虽然并不那么惧怕贼人,却也对将军望眼欲穿。
时不时有汉子起身往北望一望,只盼看到将军那骑士的身影……
望着望着,东边起了鱼肚白,陡然有人惊呼:“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众汉子当真在垛口后站起来听:“胡说,哪里有?”
“有有有,真有,轰轰轰的,声音还小……”
“我怎么没听到……”
“有,你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