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此时此刻,人命不重要,财货才重要,只要多了此番财货钱粮,梁山上下,必又多几分实力,死那几千人,梁山实力其实并不会被削弱。
“当让潍州那边退兵去了。”宋江说着。
吴用起身:“我这就派快骑去知会,连夜赶去,明日大早就退了。”
吴用出门片刻,安排好,转身再回,两人再谈。
谈得几番,宋江又问:“崂山那边,当真备好了船?”
吴用点头:“哥哥放心,装大批人马的船只寻不来,装百十人的船,自是好寻,早已备好。”
这说的显然是退路,大小喽啰,漫山遍野去退去跑是可以的,那苏武兵马不多,追不得多少去。
但宋江吴用等人,这些主要大贼,岂能不寻好退路?这退路就在崂山,崂山外就是海,百十里路的事。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上了船,哪里都可以上岸,苏武便是如何也追不得了。
也可见宋江吴用两人,此番计划之缜密。
说到了这里,宋江叹了一口气去,由衷一语:“不怕学究笑话,便是当真一遇苏武,我心中如何也安定不得。”
吴用却说:“我也知晓哥哥心思,三番五次,那苏武威势一日胜过一日,哥哥心中担忧也好,惧怕也罢,人之常情也。只待来日,当真练得一彪精悍人马,真正大胜苏武一阵,哥哥心中才能安定。”
“是啊……”宋江叹息站起,左右踱步,却是一语:“世间怎生得个苏武这般的人来?”
吴用苦笑,他虽然不说话,但不免也有此念,何以就在东平府生得个苏武?
若是梁山无有苏武在侧,此番,梁山该是何等之局面?
哪里用得着这般呕心沥血去算计这点钱粮之事?
只叹,时也命也!
再看帐外明月,已过头顶,当真皎洁,却是二人一点睡意也无,着实睡不着觉。
便是帐内,一个踱步,一个苦笑,两人对视。
宋江忽然问得一语:“学究,这招安之事,当是能成吧?”
吴用点着头:“哥哥放心,已然起势了,天南地北,不知多少好汉来聚,有梁山天险,只要活得下去,必定能成。”
活下去!
已然只求活下去了,活下去,招安就成。
吴用此时,陡然想起一事来,有一日夜黑风高,那苏武对他说,告诉宋押司,招安之时,可先想他苏武。
这话吴用其实没带到,此时再看宋江,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这话今日带到?
犹豫几番,吴用还是没有开口。
却是忽然,听得哪里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好似耳熟,好似又不耳熟,耳熟是因为这就是马队奔起之声,不耳熟,是因为此时是声响,带着一种沉闷。
吴用陡然站起,那宋江更是已经往帐外去奔,口中大喊:“敌袭,敌袭!快快击鼓聚兵!”
当真敌袭,苏武来了,轻骑快马五百人,声音以极快的度由远及近,箭矢已然在飞。
宋江连忙退入帐内,便是在问:“何以那么多游骑斥候在外,无人来报啊?”
吴用还是苦笑:“哥哥莫要惊慌,那苏武有快骑,一人三马四马在官道狂奔,比斥候奔得还快呢……只听声音,只怕马匹还裹了蹄子。苏武人不多,当是不会冲寨……”
这话倒是不假,苏武当真没想过冲寨,只看营寨之外,快马绕着在奔,箭矢乱飞。
营寨之中,鼓声也起,贼人各自起身,甲胄在穿,兵刃在拿,许多人竟也有列队集合。
却也是哀嚎无数,不知黑夜里,多少人倒霉被箭矢射中。片刻之后,花荣已然穿甲带人入了中军,还拿着一个简易盾牌,直往宋江身边去,口中急问:“哥哥无事吧?”
宋江镇定几番:“无事无事……”
花荣便是一语:“哥哥,我带兵出去与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