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高太尉啊高太尉,这脱罪之手段,不得不说,当真高明!
可有想过,一旦东平府强军一失,这京东两路地面,可还有一点倚仗?
为了自己脱罪,置京东两路十八个州府于何地?又置百姓于何地?
张叔夜什么骨头?他站直了身躯,直接摇了头:“此事,贼人一面之词,不可信也!”
“嗯?”高俅已然站起,便是大怒,又说:“头前看你卑躬屈膝,只以为你受了惩戒,知道该如何为官了,此番本想着回京之后,到蔡太师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好教你来日回京,有个前程,未想,你竟也是与东平府同流合污之辈,哼哼!要你签名,是给你一个机会,即便没有你签署名字其上,本帅回京,天子当面,自也能禀报得清清楚楚,且看到时候你又如何应对?”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越是这般威胁,张叔夜其人,就越是心知肚明,便是一语:“朗朗乾坤,自有清白,太尉在殿前司只手遮天,只管哪样腌臜之事都来行的,我张叔夜,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万万不与你这般泼皮同流合污!”
说完一语,张叔夜转身,去也。
“张叔夜,安敢如此!”高俅真是身居高位太久,听得太多的阿谀奉承,京城里,什么时候受过一点气?什么事不是他一勾手指就做成的?
张叔夜已然走到门口,脚步一止,回头来:“高俅,我张叔夜到得如今这般地步,马也养过好些年,四处流落也正在受,你一个腌臜泼皮,能奈我何?是教我致仕回乡?还是再流落远地?黄州惠州儋州?只管来就是!”
说着,张叔夜再也不回头来,只有一个背影留给高俅。
高俅正在跳脚大骂:“岂有此理,当真岂有此理,匹夫不知我的手段,便是要你命去!”
这一刻,高俅,已然真是昔日那个街边泼皮。
张叔夜哪里理会?只管加快脚步出得衙门,衙门里那尊大神,他伺候了许久了,再也不伺候了。
却是出门而去,张叔夜板正的面容,也起了悲色,这都是怎么了?
这天下,这大宋,这朝廷,这是怎么了?
那府衙正堂左右,也有许多官吏公差,显然都听到了之后两人撕破脸的对话,一个个躬身快走。
不得片刻,这事就传了出去,倒也不是乱传,而是直接先传到了正在军营之中的张家兄弟二人耳中。
苏武便也听到了,当然,也没有两人私自说话的细节,只是知道两人怒起之后互相喷的话语。
就看张仲熊气愤不已,只管来说:“我父何其难也,大不了这官不当了就是!”
却是张伯奋口气不同:“这厮,怎么不死在水泊之中?便是一活过来,就开始在我父面前耀武扬威!当真该死!”
苏武看了一眼张伯奋,又看了一眼张仲熊。
说得一语来:“唉……那高俅回京了,还不知如何整治张相公呢……”
张仲熊又是叹息又是摇头……
却是那张伯奋手拿腰刀长柄,便是怒道:“我这就去杀了这厮,便是我一人之罪也!”
张仲熊连忙去拦兄长:“兄长啊,你啊你啊……你若真杀了他,何以还能是你一人之罪?此谋反大罪,全族何存?”
苏武立马也来拦:“伯奋兄弟莫要冲动!”
张伯奋被两人一拦,只管又说:“这官,还有什么可当的……”
苏武拦着人,心思也起,只看这两兄弟……倒是兄弟两人,各有不同。
使锤的与使刀的,性格着实不一样。
挺好!
只待张伯奋稍稍平息,落了座,苏武先出门去,晚一些,只待两兄弟分开之后,苏武便去寻了使锤的张伯奋。
高太尉在府衙里住了一夜,倒也无人伺候了,吃饭也无人问,喝茶也无人上。
好在,高太尉身边,还有同船放回来的十数个人,想来也是宋江吴用专门留给高太尉来支用的,便还饿不着渴不着。
高太尉也有话语:“你们好生伺候着,只待回京了,把你们都招到殿前司来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