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往营寨侧边去,那高耸的营寨栅墙,不知多少官军在攀登,争先恐后要逃出营去。
那栅墙之下,更是不知多少人争先恐后在挤,只为挤到栅墙头前去攀。
呼延灼只管大喊:“不要跑,随某再战,援军已至,正要得胜,跑什么?跟在某身后就是。”
众人自也认得自家呼延将军,再看呼延将军满身浴血,又看呼延将军身旁精锐,当真脚步都顿了顿,却是脸上都是懵懂。
呼延灼也是无奈,唯有再喊:“跟在某身后,某护着你们,某带你们出营去。”
这一句话,倒是还真有点效果了,当真有人转身来。
呼延灼拔腿再起,有那贼人冲来,便是当头去迎,左右百十精锐,更是一刻不等。
只待当头斩杀十几贼人去,这一幕,立马让呼延灼身后跟随之人多了起来。
呼延灼在头前砍杀,口中呼喊不断:“拿好兵刃,都拿好兵刃,随某身后来走,某带你们出营去……”
陡然间,呼延灼身后跟着的人,便是越来越多。
呼延灼也只管绕着寨墙来奔,遇贼杀贼,遇人就喊。
不得片刻,已然拢得七八百人在后,又不得多久,更是拢得一二千人……
呼延灼此时才心中一定,拢住了拢住了,那漫山遍野奔逃的禁军精锐拢不住,这军营里的辅兵却终究慢慢拢住了。
只要拢住人,便也好说,营中贼人本也不多,本也是一鼓作气而来,此时也成了四处乱战,只待呼延灼慢慢去迎。
倒也不求胜,只要真能维持僵持之局,已然就是了不得。
那梁山山寨之上,许多眼睛眺望,一个人两个人自是远远看不清,但一伙人一群人,便是看得清局势。
吴用口中已然嘟囔:“不好……”
宋江咬牙一声:“唉……功亏一篑啊!苏武啊苏武……”
晁盖,远看无言,近看无语。
还是吴用开口:“鸣金吧,将士们损失不大,能回来多少便是多少,其他的只管四处去逃,只待慢慢再回……”
宋江又抬头看去,那大阵之中,连“潮头”也看不到了,只有到处奔逃的人,还有那到处驱赶的苏武……
“鸣金吧……”宋江说出此言,浑身力气好似一空,双眼隐隐看到了一片黑色,身形摇摆几番。
还是吴用来扶:“公明哥哥勿忧勿急……”
勿忧……
怎么不忧?
招安大计,已然准备到这般境地了,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兵有兵,正是一片光明,此时一场大败,这都已然不是忧了,是人生都灰暗了。
鸣金之声已起。
倒也不需要什么鸣金,大阵早已散乱,不知多少人四处奔逃,更不知多少人直接转身在跑,直往山寨而回。
只是山寨大门紧闭,不敢轻易打开,只待那戴宗把山脚下拒马的防线完成,才好再开寨门。
苏武已然好似在打马游荡了,这里追上几个,一通捅刺,那里追上几个,再去一通捅刺。
却是听得鸣金之声,苏武微微抬头去看了一眼那梁山高寨,又转头看了看战场之中到处洒落的马匹与甲胄兵器……
一时心中无奈,其实也悲,那甲胄就是人命。又来欣慰,那甲胄马匹,苏武浑身解数使尽,也弄不来多少,此番,满地都是……
也有人听得鸣金,正在呼喊:“走走走,快撤快撤,回寨去。”
正是左右还有二百来骑的花荣,也是花荣舍不得,只与苏武一阵损失二百来人,再也不去迎击了。
却又有人不愿回,只管大喊:“那苏武便是没碰上,碰上一板斧他必然就死,你们要回你们回,俺去寻那苏武,只要杀了他,此战就胜,哥哥心中便再也无有惧怕之事了。”
“铁牛,岂能不听将令!”花荣大呼。
李逵头都不转,当真打马就走。
花荣连忙打马追得几步:“铁牛,你当真以为自己杀得那苏武?”
李逵转头来说:“只要让俺寻到他当面,俺自能杀得他去!俺这板斧杀人从来利落,便是报答哥哥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