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到，衙役可不管你有没有收拾妥当，有没有休息够，锣一响，鞭子一挥，所有犯人朝着城门口走去。街道上的路面还是半干状态，有坑的地方不少，犯人们拉着板车走在坑坑洼洼的路面，突然间板车轮子陷入水坑，溅起的污水，使得遭殃的人一顿气恼，刚刚收拾干净的衣衫，还没干净几天，就一身污水，谁受得了，逮着拉车的人，一顿骂，不解气还上手。衙役拿着鞭子可不会客气，谁惹事就抽谁，谁耽误行程就抽谁，抽的惹事的犯人嗷嗷叫，天不亮，阵阵叫声在北街上空回荡，惊醒了不少还在睡梦中的人。不过，雁塔镇城里的人，都知道今早有大批犯人出城。想做生意的商户，爱凑热闹的百姓，比犯人们还积极。天还没亮，驿站通往北城门口这一条街，两边的商铺门前，烛火点了一盏又一盏，把一条街照得跟白天一样。凑热闹的百姓，不排除有些官家商贾做百姓打扮，成群，拖儿带女围观。其中不乏有些人对着犯人们指指点点，还煞有其事地教育着身旁年幼的子女。“看到了吧，做人哪，要学好，千万别学那起子偷奸耍滑的人。”“对，不学好，不得好下场。”“你看那些作奸犯科之徒，这就是教训，晓得了吧。”“嗯嗯，我们晓得了，学堂里好好听夫子的话，”今日的围观，再没有情绪激动的百姓，没有烂菜叶和臭鸡蛋，只有被拿来作比较，当反面教材，这一番指指点点少不了一块肉。走过这条街之后，文雯彻底松了一口气。文家人一贯地吊车尾，好似已经形成惯例，只要文家人在队伍中间，必定会与人起冲突。就拿驿站后院抢板车之事来说。当时，文启康他们几人进到后院，目标明确奔着自家板车就过去。碰巧看到有人正想拖走自家板车。这还了得！文成剑和文成斌二话不说，上去就阻止，无需废话，谁不服就揍谁，直到把抢车之人揍服帖了，才回头细细收拾自家的板车。这一看，几人顿时傻眼，有一辆已经烧毁半边，车上的箱子不翼而飞，另一辆少了一只轮子，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木箱子也在地上搁着。几人互相看看，商量一番，动手拆吧拆吧，缺啥补啥，一顿敲敲打打，拼出一辆完整的板车，烧毁的那辆，没有浪费一丁点，能用的木板也一并拆下装车完事。后院抢车的斗争，衙役和士兵就在旁观，从头看到尾，全程无干涉，谁有本事归谁，直到尘埃落定，才假模假式呵斥一声，“闹够了吧，闹够就抓紧收拾。”临出发时，朱大人了解到后院抢车事件，一顿皱眉思索，最后就是一句命令，“文家人押后，看紧点，不得耽误行程。”就这样，文家一群人坠着队尾，跟着前头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城门。文雯瞥了一眼身旁推车的大哥。她心里不禁一顿可惜，本来想着有车了，家里老幼病残孕能换着歇个脚，这会儿车上放了箱子，还有一堆破木板，还有他们的包袱，哪里还有位置能坐，什么想法都实现不了。还没等她可惜完，前面衙役喊道。“去旁边等候，查验身份无误之后，再出城。还想购买物资的，抓紧时间，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啰，物美价廉，最是适合长途跋涉，野外过夜，量大从优。”衙役末了还不忘帮商户做一下广告，扯一句闲篇。此时北城门这里很是热闹，城门边专门辟出一块地方，供做生意的商户使用。昨日得知今早犯人们的出城时间，想着再赚一笔的商户，赶大早就来占据有利位置摆摊。听到衙役的帮腔，他们也纷纷吆喝起来。“是是是，量大从优，物美价廉”“买蓑衣，斗笠，草鞋咧，雨天最佳出行单品，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啦”“雨伞，油布咧，轻便方便实用呦”“高粱饼，耐放可口的大饼呦”一时之间，城门口附近的商贩，一个赛一个，仰起脖子，大声喊着，各种各样的推销词，层出不穷。文雯捅咕一下身旁大哥的手，使了使眼色，伸头四处张望。“妹妹，你，你还想买点啥？”文成剑如今已经能读懂她的暗示了。跟长辈交代好，带着文雯挤过人群，朝着商贩摊子走去。离老远看过去，就知道商户不少，货物估计也不少，靠近一看，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这里摆出来的货物，能让人从头发武装到脚趾盖，你想到的，人家有得卖，你想不到的，人家给你准备好，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商贩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文雯一边逛，一边在心里暗暗惊叹，这里的手艺人还挺能耐，很多东西在她看来，都属于现代那啥遗文化了。兄妹俩挤到雨伞摊位前，听着小二嘴里的唱腔促销词，“雨伞咧，雨伞咧，晴天别忘了带伞呦”，文雯伸手拿过一把甚是漂亮雅致的短柄竹伞，仔细端详。冷不丁，旁边的草鞋摊伸过来一只手，“两位，看看我家的草鞋，蓑衣吧，很便宜的，量大从优，从三岁娃子到老年人，各种尺寸应有尽有，绝对优惠，来吧，来吧，来看看。”文雯顺着手看过去，一个个头不高的小伙子，满脸笑容坚持着让他们过去看看，小伙子嘴角一咧，大白牙一露，露出腼腆不失标准的微笑。适时，雨伞摊的掌柜也凑过来，从她手中抽走雨伞，黑着脸，“去他家看，我这的东西不适合你。”“兜、不、了、雨。”文雯猝不及防被抽走雨伞，刚想发飙，摊贩压低声音又说了几个字。关键是这几个字加了重音，还一字一顿，摊贩说完一脸若无其事去招待别人。反应如她，这几个字有玄机，这人有猫腻？“哼！”文雯同样黑着脸，拉着文成斌转身进了旁边的摊位。：（）闲鱼当不成，带着全家卷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