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官应道,“还有两炷香时间到亥时正。”
“那亥时正提醒一声。”茂竹今日头一遭在殿前当首差,嘱咐人的时候心中极大满足。
内侍官应是。
听到脚步声,茂竹转头,见是傅载时往这处来。
茂竹迎上,“傅大人。”
傅载记得早前他还不在东宫跟前当差,眼下在,便是得了东宫的信赖,是东宫近前的人了,傅载时当即语气变了,恭维道,“茂竹公公。”
对方是大理寺少卿,早前从未拿正眼看过他,如今恭维讨好,茂竹心中舒畅,“殿下在殿中同御史台王大人说话呢,傅大人怕是还要再等等。”
茂竹说完,又微妙开口,“昨晚东宫时,好像听大人拿国公府的事问贵平公公?”
他昨日问贵平,贵平推诿,但这位却主动,傅载时看了他一眼,“茂竹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苑中一侧,傅载时诉苦:“当日在大殿上,除了死谏的御史台霍老大人,阻挠东宫最厉害的就是赵国公,现如今赵国公是下狱了,东宫却迟迟没过问赵国公的事,赵国公这处就成了大理寺上下的烫手山芋,这烫手山芋正好压到下官头上,下官这是寝食难安啊。公公是殿下身边的红人,殿下身边的事谁都没有茂竹公公您清楚,还请公公给下官指条明路才是。”
茂竹提醒,“傅大人您想想,同赵国公一样的,朝中不还有一人吗?”
傅载时眸间一亮,“永安侯?”
茂竹笑道,“永安侯在大殿上还没赵国公闹得厉害呢,但永安侯府的二小姐不也下旨赐婚给了废太子冲喜了吗?东宫这不都给傅大人亲自打了样吗,傅大人依葫芦画瓢不就好了?”
傅载时茅塞顿开,好似燃眉之急得解,“公公果真懂殿下心思!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公公您开口。”
茂竹礼尚往来,“哪里的话,日后,还请傅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贵平行至泰和殿外,正好见傅载时同茂竹在一处说完话,傅载时一脸喜色离开,刚好与贵平撞上,“贵平公公。”
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去,贵平也问候,“傅大人。”
贵平知晓昨日傅载时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今日这幅模样,十有八。九是赵国公的难题已解。但赵国公的事,殿下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傅载时怎么可能迎刃而解?
贵平转眸看向茂竹,病急乱投医,傅载时能拿赵国公的事情问他,也能问茂竹。
贵平上前,茂竹佯装不察,“贵平公公,您回来了?”
贵平摆手,旁的内侍官都退下。
茂竹恭敬看了他一眼。
贵平低声,“有句话怎么说的,当你伸手指向别人的时候,别忘了还有三根指头指向自己……”
茂竹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但贵平还在他头上,茂竹只能逢迎,“多谢公公提点,日后知晓了。”
贵平看着她,“殿前当差,谨言慎行。”
茂竹连忙应是。
贵平离开,茂竹隐在袖间的手才死死攥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翌日晨间,温印再次在暖意中醒来。
很暖。
还是带着体温的暖……
温印原本迷迷糊糊睁眼,秀眸惺忪里,整个人却都清醒了!
她和李裕昨晚明明是各自背对着,盖着各自的被子。但眼下,李裕和她头对着头,近得就差头靠着头。
两人裹在同一床被子里,不,严格得说,是她一个人裹着两床被子,李裕身上只勉强盖了其中一床被子的一个边角,她的爪子还伸到了李裕的里衣中去……
温印头疼。
温印没敢抬头看他,想像早前一样不知不觉将手收回来,然后再若无其事的转身背过去,但尴尬就尴尬在,她的手,竟然在他衣衫里卡住了?!
温印咬唇。
早前李裕昏迷不醒尚好,但眼下的李裕随时会醒。
温印硬着头皮,费了好些功夫,才好容易将手从他衣裳里收回来,刚舒一口气,抬眸时,却见李裕正睁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