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静默,落针可闻,只有顾黎摆弄东西的轻微碰撞声。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过,带走了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声,侧耳一听,又好似是错觉。
司博复建时本就专注而又努力,从那以后,他越发拼命,不将自己累到极致绝不会停下来。顾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不管顾黎如何劝说,司博表面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却依旧我行我素,一定要到身体极限才会停止。
顾黎对此无可奈何,见状却也知道对方心中有数,绝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然而知道归知道,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疼司博,想让他轻松一点。
望着司博满头大汗的模样,顾黎既心疼又无措,恨不得以身相替……他不禁对害司博受伤的人生出一股埋怨,要不是他们,司博完全不必要遭这个罪。
他想出声劝解司博,让他慢慢来,不用如此拼命与着急……万一出现差错,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复建也不急于这一时。
但当顾黎瞧见对方那坚毅的面孔,他便什么都说不出了,只能在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顾黎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却也知道,一个身体健全的人,突然遭遇这种情况,要操控着轮椅出行,事事都不太方便,肯定会产生抗拒的心理,不肯接受现实。
而司博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在人前露出消极的情绪,好似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但他也不是铁人,也有过慌乱与无措。
只不过是他较为理智,知道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没法寻求帮助,只能靠自己撑下来。
因此,司博哪会暴露出弱点,让别人以此来攻击他,看他笑话。
望着这好似刀枪不入的司博,顾黎既心疼又难受,却也理解对方的选择。
复建这事,他无能为力,顾黎只能千方百计的研究饮食,让对方吃得再好一点,营养能跟得上。
司博一天如此大的运动量,必须得好好补补!
在这种微妙而又默契的氛围中,司博的腿伤肉眼可见的好起来,渐渐痊愈,顾黎对此高兴极了。
日常生活中,他的视线会不自觉地落在司博的腿上,生怕对方磕碰到哪个地方,小心极了。
司博嘴唇翕动,想对顾黎说,不用这般小心谨慎,好似他是一个什么易碎品一般。
但双目瞥见顾黎那双漂亮而又明亮的眼眸中盛满的关切之意,司博的心便柔软成一片,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司博嘴角无意识的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而另一边的顾黎,目光灼灼地望着司博笔直修长的大长腿,看他直直的踩在地上,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与感动。
高兴、喜悦、激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顾黎有些哽咽,久久说不出话来。
司博眸光扫过顾黎那泛红的眼角,心中一软。见对方双眸略带闪躲,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司博微微垂眸,掩盖住眼底深沉的神色。
白天有多么喜悦,夜晚便有多么悲凉。
每当夜幕降临,顾黎便会瞪大双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心底不可自抑的涌上一抹恐慌与不舍,只觉怅然若失。
司博伤处渐渐好转,顾黎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高兴。但不可忽视的是,当司博伤好之后,他便再无借口将对方留下。
一想到这,顾黎的心脏就像是被针扎般难受,又涩又疼。
为此他彻夜难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差把自己头发薅秃。
他眼底的黑眼圈日益增加,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异常显眼。
两人同睡一张床,身边人的动静司博哪能不知?
他静静地躺在另外半张床上,沉默地听着黑暗中的叹息声,只觉心中一刺,心底蓦然涌出一出涩意,心疼极了。
两人都怕打扰到对方,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许久,待顾黎陷入熟睡,司博便会侧过身子,动作轻柔的帮对方捻好被子。
顾黎在睡梦中眉头都微微皱起,司博眉头紧蹙,脸上闪过一抹纠结,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旁边那人熟睡的身影。
趁着黑暗中微弱的夜光,司博深邃的眼眸专注而又温柔注视着顾黎,眸光宠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