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谢老?夫人所说,她是个心眼多的。她察觉到那药不对,却不动声色地代母亲喝下去。她笃定妾室不敢害正妻的性命,顶多是让自己不舒服,到时候她再告到父亲那里?,一举揭穿那妾室的真面目。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居然是一碗绝子汤。
顾母大受刺激,为了专心对付那妾室,连夜将?两个女儿送到临安。此后的几年,顾母将?那妾室的儿子养在自己身边,又用计将?那妾室除去。等到自己生了嫡子,又将?养废的庶子送走,这才将?姐妹俩接回合州。
“你?姨祖母待我如亲女,我不愿世人以龌龊之心疑她,揣测她故意将?不能生养的外甥女嫁给庶子。还有就是我的私心,我听?他说过我们的将?来,他想有很多的孩子,他教儿子们读书,我教女儿们琴棋书画。可我不能生啊,我们哪里?来的儿子女儿,便是真的有,那也不是我生的。”
因为有情,所以有些事不能接受。若是没有情意,那么很多事都能容忍。
林重影理解她的感?受,也理解她的想法。
“你?那时一定很难过。”
大顾氏笑起来,笑中有泪,“后来我遇到了你?父亲,他求娶时我将?自己不能生的事告诉了他,他说他不在意。这些年但凡有人问起,我就说是他的问题。若不然你?祖母如何能坐得住,还由着我自己过继孩子。”
“父亲对您真好?。”
这时外面的婆子说,老?爷来了。
林同州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夫人红肿的眼睛,忙问发生何事。
“我听?影儿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夫君,我们的女儿实在太?苦了。”她用帕子按着眼角,给林重影递眼色。
林重影立马反应过来,硬是挤出眼泪来。
林同州看着她,道:“你?现在是我们的女儿,以后有我们疼你?,以前的事莫要再想了。”
她含着眼睛,乖巧点头。
大顾氏顺势偎在林同州怀中,又给她使眼色。
她心领神?会,识趣告退。
*
卫今的那件衣服破处在下摆,口子虽长?,却不烂。
米嬷嬷看到这件衣服时,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问她,哪里?来的男子衣物,生怕她惹到什么麻烦。
她好?一通解释后,再三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米嬷嬷才放心。
挑着灯补到半夜,又加上第二天?的一上午,总算是将?衣服补好?。用先本包着的布将?衣服包好?,让根儿送去莫扰居。
卫今一见之下赞不绝口,只见那划破的长?口子被一枝青竹取代,枝繁叶茂栩栩如生。
他捧着衣服进屋,随即换上。
一撩衣摆时,那青竹仿佛趁风起舞。
“影姑娘这手?女红,当真是出神?入化。”
他赞叹着,展示给坐在案前的谢玄看。
谢玄早就看到了,越看越觉得那竹子碍眼得紧。偏偏有些人像是看不见自家郎君皱起的眉头,还在那里?聒噪。
“郎君,你?说影姑娘这手?是不是太?巧了?针线房的那些人全加起来,怕是也不如她绣活好?。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出来的活都比别人好?看……郎君,你?去哪?”
“我有些事要与父亲相?商。”
谢玄怕自己再听?下去,不仅看那衣服碍眼,恐怕连自己最?为信任的属下也会越看越碍眼。为怕自己因心乱而做出什么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待在这里?。
卫今看着他匆匆却不依旧飘逸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白笑意,看着自己衣摆处的绣竹,“啧啧”了两声。
“郎君,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