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后院晾晒的干花,这点?子干花显然不够看?。近几?日来,她没再去帮着福儿晒东西,思及前些日子的自在随心,一时有些怅然。
正坐在院子里晒背时,有人来访。
出乎她的意?料,来人竟然是谢舜英。
她与谢家的姑娘们都不熟,这位谢大姑娘又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与她没说过?几?句话。她一眼看?去,只见对方眉宇间的愁绪比前些日子更重了些,看?起来越发的忧郁。
说到底,她才是谢家的客人,谢舜英是主。主家的姑娘登门,做客人的万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尽管她实在不想和三房任何一个人再有瓜葛。
谢舜英进来后好?半天不说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她好?一通打量,最后定在她脸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是个可?怜人。”
很显然,这位大姑娘应该听说昨晚林有仪来找她的事,且也看?出她脸上的红不是睡红的,而是被人扇过?耳光。但即便这巴掌是她自己扇的,她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可?怜人。因为?比起被人打,或许自己不得已打自己才更可?怜。
林重影自嘲地想着,只是不明白这位谢大姑娘何来的也字一说。她装作听不懂,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引来谢舜英更加同情的目光。
谢舜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着簸箕里晒的桂花菊花看?了好?一会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人笑我怜花落,我笑他人空欢喜。林四表妹,这花落了也就落了,你何必留它们在人间,不如让他们归于尘土。”
林重影哪里肯依。
早就听说这位大姑娘春葬花秋悲风的事,原本还以为?是下人们夸大其辞,如今却是知?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表姐,这花是我自己采的,平日里泡水喝。它们能为?人所用,也不算是枉过?一个春秋,你说是不是?”
谢舜英闻言,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
“可?惜了,你居然是个俗人。”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林重影想,她不仅是个俗人,还是一个大俗人。
昨天才出了那?种事,三房上下知?情的人必是都恨透了她。她拿不准这位大姑娘的来意?,索性装糊涂。
“大表姐,你说我是俗人,那?我就是俗人。”
谢舜英摇了摇头,似是对她很失望的样子,好?半天没说话,一时抬头望天,一时又望着屋顶。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到她脸上。
“你这脸上可?不像是疹子,是被人打了吧?”
“我自己不小心打的。”
“我说你是个可?怜人,你还真是个可?怜人,嫡庶有别,你被打了都不敢声?张,还说自己打的,可?见有多身不由己。”
“大表姐,真是我自己打的。”
有时候越是真话越没人信,谢舜英也不信。
“你别怕,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也不是来骂你的。我知?道我母亲看?重三哥,生怕他在女色上乱了心,影响前程和学业。我和她不一样,我只觉得我三哥可?怜。”
这话林重影不会接,继续装傻。
谢舜英掬了一把簸箕里的干花,洒在地上,“我三哥是真的心悦于你,若不然也不会求到祖母面前。世?间难得有情郎,你难道不想为?自己争取吗?”
“大表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昨天的事就是一场误会,三表哥努力?认真,必有大好?前程。将来他金榜题名,自在良缘等着他。”
“你怕什么?”谢舜英有些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来试探你的,我是真心想帮你们。”
不是试探,是帮忙?
这话林重影怎么听怎么不信。
孟氏对她印象极差,她可?不信谢舜英能说动自己的母亲接纳她,允许谢三娶了自己。
“大表姐,你这话我更听不懂了,你别再说了,我好?害怕。万一又惹出什么是非来,我可就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