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白骨保持着同所有人并无二致的打坐姿势,仿佛死后也在用灵魂做燃料,继续维持阵法的运作。
如此诡异的一幕看得虞初羽直皱眉。
霜月真君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数年之前,熏池设下的主封印便濒临瓦解,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所有昔日封印的黑水便会倒灌而出,当时你灵力被封,我来寻他们之时,守阵人已经所剩无几了,便只好自己补上了。”
他笑笑,眸中带着些许歉意:“抱歉,当初失约了。”
虞初羽感受到他大不如前的修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又落在其余无知无觉的人身上。
“他们……都死了?”
“嗯。”霜月的声音有些低沉,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到什么,回答道,“这是黎族的禁地,他们都是你的族人。不过也不必太伤怀,对他们而言,看守封印是他们生来的责任,为此牺牲,他们并不后悔。”
并不后悔……吗?
虞初羽一时间心绪复杂。
都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真有多大的感情也未必,但她就是莫名觉得一阵可悲。
紧接着,一簇簇无名火从心头升起。
她不知道对熏池而言,这些所谓的后人都算什么?
一群世代繁衍只为看守阵法的工具吗?
“阵法破了又如何?”虞初羽突兀地说。
“小羽?”霜月疑惑地抬头。
“浩劫难道只是他们的责任吗?那是世间所有生灵共同的劫难,这种独揽自怜的牺牲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又何尝不是被他们所信奉的神祇强加意愿后的盲目。
虞初羽垂着眸,看向摆着无数尸首的阵法。
阵法收集的能量在渗入地面,也就是说,那道主阵便在这下面。
霜月见她神情不对,连忙喊道:“小羽,你要做什么?”
虞初羽缓缓拔出伏尘剑,面无表情地朝地面劈去。
轰——
承载着无数尸骨的阵法顷刻间付之一炬。
沙石飞溅间,她注意到霜月真君灵力干涸后的无法为继。
她脚尖一跃,拉过对方的手臂撑在自己肩上,带着他顺势下落,直到脚尖落在实处。
“你看,她这不是来了。”一道轻笑声适时响起,嗓音中带着几分磁性,听着极为陌生。
这里有人?
虞初羽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提起警惕,差点没把霜月真君当作对方的团伙扔出去。
但对方倒退的修为不是作假,就算要骗自己也实在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直到尘埃落定,她才看清下边的景象,饶是有所准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中的伏尘剑也像是产生了什么应激反应,发出阵阵嗡鸣
除了他们现下落脚的中心一圈真空地带,放眼望去是一片漆黑,连光都无法将其穿透。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些浓稠的黑色,便是所谓的黑水。